启明星升起时，他扶着醉醺醺的陈海上车。
系安全带时，陈海突然清醒片刻，抓住他手腕：
老林，那条路太黑...
我陪你走。
警车相继驶离观景台，车灯在盘山路上画出交缠的光弧。
而在城市另一端，某个加密服务器正在接收新的指令。
但此刻，林风更愿意先送老友回家。
他打开车窗，让夜风吹散车里的酒气，后视镜里，陈海已经睡着，嘴角还带着笑意。
林风轻轻调高空调温度，就像多年前在派出所值班室里，给睡着的搭档盖被子那样自然。
这一刻，没有总队长和副局长，只有两个从青涩走到中年的老警察，和那些永远鲜活的回忆。
晨光洒进省警体训练中心，操场上已经整齐列队着来自全省各地的警界精英。
林风站在主席台调试麦克风，目光扫过台下那些跃跃欲试的年轻面孔，恍惚间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
报告总评委！
全省刑侦技能大比武参赛队员集合完毕，请指示！
裁判长洪亮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
林风收回思绪，对着话筒沉声道：开始。
第一个项目是模拟现场勘查。
当工作人员推上来一具高度仿真的时，观众席传来窃窃私语。
这具模型不仅会流血，还会根据环境温度变化出现尸斑，连最细微的皮肤纹理都栩栩如生。
这是最新采购的智能训练模型。
裁判长低声解释，能模拟十二种不同死因的尸体特征。
林风微微颔首，目光落在3号考位——个扎马尾的女警正蹲在模型前，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提取指甲缝里的残留物。
那是刑侦学院的研究生，叫苏晓。
裁判长顺着他的视线介绍，据说她发明的微量物证提取法，已经在全国推广。
突然，7号考位传来争执声。
一个年轻民警激动地指着模型：
这根本不是他杀！死者是突发心脏病！
考官严肃地翻看记录：你的依据？
死者右手呈握拳状，指缝有硝酸甘油的气味...
年轻民警突然卡壳，脸涨得通红。
林风缓步走过去，在模型旁蹲下。
他轻轻掰开模型的右手，指着掌心一处细微的压痕：这是什么？
是...是指甲印？
是注射痕迹。
林风用镊子轻轻按压，模型皮肤下竟然渗出无色液体，凶手在硝酸甘油中混入了肾上腺素，诱发心脏病的同时掩盖注射痕迹。
全场哗然。
年轻民警羞愧地低下头：
我...我疏忽了。
记住，现场勘查最怕先入为主。
林风起身时轻声说，你观察很仔细，只是经验还不够。
第二个项目是模拟审讯。
单向玻璃后，林风看着参赛民警与嫌疑人周旋。
这个由话剧演员扮演的毒贩极其狡猾，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带偏节奏。
你们没有证据！
嫌疑人突然拍桌咆哮，我要见律师！
5号考位的民警明显慌了神，求助地看向监控镜头。
林风按下通话键：问他昨晚八点在哪儿。
民警照做后，嫌疑人明显停顿了一下：在...在家看电视。
问看的什么节目。
《新闻联播》！
林风微微一笑：
告诉他，昨晚《新闻联播》因特殊情况停播一期。
当民警说出这句话时，嫌疑人瞬间垮下肩膀。
单向玻璃后，评委们纷纷点头。
午休时，林风在食堂遇到正在啃包子的苏晓。
女孩见到他立刻站起来：
林总队长！我...
我能请教个问题吗？
上午那个模型，左手小指内侧有处陈旧性疤痕，这是提示吗？
林风眼底掠过赞许：继续。
我查了资料，这种疤痕多见于长期接触化学试剂的人。
苏晓语速加快，所以死者可能从事制药或化工行业...
很好。
林风递过自己的餐券，去加个鸡腿。
下午的枪械拆装比赛高潮迭起。
蒙眼拆解92式手枪，有个民警只用了28秒就完成组装。
就在裁判要宣布成绩时，林风突然举手：等一下。
他走到赛台前，拿起刚组装好的手枪拉动套筒，枪膛里传出细微的异响。
少装了个复进簧导杆。
林风将手枪递还给目瞪口呆的选手，速度很重要，但精准更重要。
最精彩的当属最后的模拟抓捕。
特制的训练场内，参赛小组要在复杂环境下制服持枪歹徒。
当某小组突入房间时，突然劫持，场面一度僵持。
谈判专家呢？裁判长焦急地问。
林风戴上耳麦：
2组注意，目标右腿有旧伤，攻他下盘。
指令下达后，突击组一个漂亮的扫堂腿制服了。
全场响起热烈掌声。
比赛间隙，林风在休息室遇到老熟人——刑侦学院的老院长。
小林啊，老院长拍着他肩膀，看到这些年轻人，是不是觉得我们老了？
林风望着窗外操场上挥汗如雨的民警：是觉得希望更大了。
傍晚颁奖典礼，林风亲自给获奖者戴上奖牌。
当给苏晓颁奖时，女孩突然低声说：
林总队长，我...
我父亲是赵立春案的经办人之一。
林风动作微顿。
他临终前说，这个案子还有隐情...
苏晓的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我在他遗物里找到这个。
领奖台挡住众人的视线，女孩飞快地将个微型存储卡塞进林风手心。
当晚，林风在办公室查看存储卡里的内容。
那是段模糊的监控视频，显示二十年前某个深夜，赵立春曾与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在码头秘密会面。
虽然画面不清，但那人走路的姿态让林风瞳孔骤缩——与韩建国如出一辙。
加密电话适时响起，陈海的声音带着醉意：
老林，今天比武怎么样？有没有好苗子？
有几个不错的。
林风关掉视频，你推荐的那个苏晓，很出色。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她父亲是我的老战友，三年前因公殉职。
林风握紧电话：你知道她刚才给了我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