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钰再次出现在程家大门外时，已是三天后。
他不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修复大师，一身黑衣，面容憔悴，眼底是烧尽一切的疯狂。
他没有按门铃，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雕花铁门前。
从清晨到日暮，从艳阳高照到冷雨倾盆。
雨水冲刷着他苍白的脸，他却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程家客厅里，程涵毅看着监控画面，眉头紧锁：“他倒是挺能耗。”
锦嫣坐在他身边的地毯上，眼皮都未抬一下：“让他跪着，跟我有什么关系。”
“嫣嫣，”程涵毅俯身，从背后圈住她，“要我处理他吗？”
锦嫣手一顿，猫咪舒服地“喵”了一声。她嗤笑：“不用，他来求我救他妹妹？涵毅，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活菩萨？”
程涵毅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低沉：“不像，你像要人命的妖精。”
他顿了顿，又道：“但他知道你的秘密，留着他，终究是个祸患。”
锦嫣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将梳子扔在一旁，抬眼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雨更大了。
夜半，雷声轰鸣。
锦嫣独自撑着一把黑伞，出现在温清钰面前。
雨水顺着伞沿流下，形成一道水帘。帘后，她的脸美得不似凡人，也冷得不似凡人。
温清钰缓缓抬头，雨水糊住了他的视线，他却固执地盯着她，嘴唇已经冻得发紫，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求你……救她……”
“我凭什么？”锦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温清钰声音里带着泣血般的绝望，“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的命，我的所有……只要你救她……”
“求你……”
锦嫣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清雅高贵的男人，为了唯一的亲人，舍弃了所有尊严。
“温清钰，”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知道救她的代价吗？”
温清钰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我愿意！任何代价！”
“我要你成为我的‘人’，”锦嫣缓缓蹲下身，指尖挑起他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是千年不化的冰雪，“从今往后，你的命是我的，你的忠诚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只听我号令的刀。你，也愿意？”
温清-钰没有丝毫犹豫，他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愿意。”
只要妹妹能活，他下地狱又何妨。
三天后，私人博物馆。
温清钰推着轮椅，将昏睡中的温清瑶带到了锦嫣面前。
水晶棺已经撤去，女孩躺在冰冷的修复台上，生命体征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锦嫣什么也没说，只是划破了指尖。
一滴殷红如血钻的液体，悬浮在她的指尖，散发着奇异的幽光和磅礴的生命力。
她屈指一弹，那滴血珠便没入了温清瑶的眉心。
几乎是瞬间，女孩苍白如纸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心电图上那条近乎拉平的直线，开始有了剧烈的起伏。
温清钰呼吸一滞，死死地盯着修复台，连眼睛都不敢眨。
“咳……咳咳……”
温清瑶猛地咳嗽起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清澈又茫然，在看清面前的温清钰时，她虚弱地笑了：“哥……我做了个……好长的梦……”
“清瑶！”温清钰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台边，握住妹妹的手，泪如雨下。
“哥没用……哥现在才救你……”他语无伦次，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锦嫣漠然地看着这兄妹情深的一幕，转身就走。
“等等！”温清钰忽然叫住她。
他擦干眼泪，站起身，走到锦嫣面前，郑重地单膝跪地，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从今往后，温清钰的命，是您的。”
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锦嫣脚步未停，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
“记住你的承诺。”
修复室的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室内劫后余生的温暖。
走廊尽头，程涵毅倚墙而立，静静地看着她。
“满意了？”他问。
锦嫣走到他面前，将带着血痕的指尖按在他的唇上，眼神晦暗不明。
“不，”她轻声说，“这只是开始。”
程涵毅握住她的手，低头吻去那点血迹，笑得宠溺又纵容。
“好，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