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钰引以为傲的“灵言”异能,在她的面前就像是小孩子的戏法。
他能听到风的低语,能听到物的残响,能听到人心中最隐秘的欲望,却唯独听不透她。
她的心像一口被永恒冰封的深渊古井,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彻骨的寒意和深不见底的黑暗。
“你是想要我救你妹妹的命?”
锦嫣缓缓走向他,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哒、哒”声,每一下都像重锤敲在他的心脏上。
她的眼睛美得惊心动魄,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两簇幽冷的、疯狂的火焰。
那是见惯了生死轮回,对世间一切都感到嘲弄的眼神。
“你对我做了不少功课。”锦嫣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病态的沙哑,却让温清钰的每一个细胞都因恐惧而战栗。
温清钰的身体彻底僵硬了。
死亡的阴影如此真实地笼罩下来,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当年温家被灭门时,那些亲人面临屠刀时的绝望。
他引以为傲的“灵言”,此刻只能捕捉到她身上那毫不掩饰的、纯粹的杀意。
没有愤怒,没有憎恨,就像人决定踩死一只碍事的蚂蚁一样,理所当然。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一个慵懒而带着几分宠溺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嫣嫣,夜深了,该休息了。”
程涵毅站在了二楼的廊道上,他身穿一袭真丝睡袍,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精致的锁骨。
他斜倚着雕花栏杆,手中端着一杯红酒,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切,那双桃花眼里带着惯有的笑意,却笑不达眼底。
他的出现,让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骤然一松。
温清钰像是溺水的人,终于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锦嫣的动作顿住了,她侧过头,瞥了一眼楼上的程涵毅,眼中的疯狂与杀意瞬间收敛,化为一片淡漠。
他走到锦嫣身边,极其自然地伸手揽住她的腰,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动作亲昵得旁若无人。
锦嫣没有抗拒,只是懒懒地靠在他怀里,像一只被驯服的猫。
“温清钰,”程涵毅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身上,那双桃花眼里的笑意彻底褪去,只剩下森然的寒意,“我不管你是为了救你妹妹,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你要找‘长生者’,我可以理解。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他将锦嫣往怀里又揽紧了几分,语气里的占有欲和警告意味浓烈得化不开:“她是我的。是我程涵毅的未婚妻,是我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宝贝。你动她,就是在动我的命。”
温清钰被清出程家别墅。
夜色像被刀刃划开的黑绸,温清钰站在自己那间地下修复室里,指尖抚过一页焦黄残卷。
灵言异能无声蔓延,纸张里残存的哀嚎、血腥、火焰,一股脑涌进他脑子。
那是二十年前温家灭门当夜的回声。
他闭上眼,睫毛轻颤,像两片被雨打湿的蝶翼。
温柔假面下,偏执的心脏在疯狂跳动——跳一下,就离妹妹醒来的希望近一点,也离深渊近一点。
温清瑶躺在修复室最深处的水晶棺里。
她只有十岁模样,皮肤透明得能看见淡青血管,呼吸细若游丝。
温清钰俯身,指腹贴上冰冷玻璃。
“再等等。”
他嗓音低哑,像砂纸磨过,“哥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