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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密室顶流逃生指南 > 第300章 名字缝进布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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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五十八分,林昭昭揉了揉发涩的眼尾,把最后一摞打印纸拍在会议桌中央。

打印机还在嗡鸣,三百张许蔓手稿的复印件带着墨粉的热意,在晨光里泛着暖黄——

那温度像刚出炉的烙铁,熨得指尖微麻,又迅速被清晨的凉意吞没。

“昭姐,周岩到了。”

小穗推开会议室门,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樱桃,手里攥着杯冰美式——

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她指缝滑落,滴在会议记录本上,洇开一圈圈深色年轮。

她记得林昭昭熬大夜后必须喝冰美式提神,也记得她总说:“咖啡要冷到刺牙,才能压住心火。”

沈巍紧跟着走进来,黑色卫衣帽子还挂在脑后,眼下青黑比平时重了三分,呼吸间带着薄荷烟与熬夜药片的混合气味:

“数据组通宵监控舆情,许蔓话题在晨间广场已经冲到前十,#被系统吞噬的创作者#阅读量破两亿。”

他把平板推到林昭昭面前,屏幕反光映出她憔悴却锐利的脸。

热搜列表里“等许蔓回应”的词条正在疯狂涨粉,每跳一次数字,都像有根细针扎进太阳穴。

林昭昭抽出一张手稿——是许蔓二十岁时设计的第一套舞台装,裙摆褶皱画了七版,每一版旁边都标着“甲方要求简化”的批注。

纸面残留着铅笔反复擦改的毛糙触感,边缘甚至微微起绒。

她指尖划过复印件上的痕迹,抬头时目光像淬了火的钢:“六点整,所有人到齐。”声音不高,却震得窗框轻颤。

六点零二分,老陈拎着蓝布包撞开玻璃门时,铃铛“叮铃”响得格外脆,惊飞了窗外梧桐枝头一只灰雀。

他穿了件洗得发白的靛蓝罩衫,袖口沾着铜锈,布鞋底还粘着星点糨糊,走动时留下淡淡的松香与金属摩擦的气息。

“昭丫头,我把小蔓学徒时的铜扣模子翻出来了。”

布包解开,几十枚铜扣哗啦啦落了一桌——每枚正面都刻着工整的“蔓”字,背面“昭心”二字是林昭昭三年前为老陈刻的记号。

他粗糙的拇指抚过一枚铜扣,指腹的老茧蹭得金属发亮,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说纽扣是衣服的心脏。”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那咱们就把名字,缝进每颗心脏里。”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我昨儿夜里赶工的,给《密室大逃脱》新季造型留的——每颗都过了三遍火,保准洗不脱、磨不花。”

林昭昭抓起一枚铜扣,体温顺着纹路爬进掌心,那温润的触感竟让她鼻尖一酸。

她想起许蔓昨晚在画纸上按纽扣的动作,想起那本日记本末页的“给未来的我”,喉结动了动:“沈巍,十点前,把这包纽扣和手稿册一起送。”

她翻开桌上的牛皮纸封面,“封面我加了时间——2019到2024,是许蔓在娱乐圈当‘影子设计师’的五年。”

沈巍快速翻了两页,突然顿住。

某张手稿边缘,铅笔写着极小的字:“小穗的第一套演出服,要加月牙暗纹,她属兔。”

他喉结滚动,纸页翻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我这就联系行业协会的邮箱组,品牌公关部那边……”

“我来处理节目组。”

林昭昭把咖啡一饮而尽,冰渣子硌得后槽牙发酸,舌尖泛起一阵短暂的麻木,“总导演要是问,就说我带着许蔓的‘身份证’来了——三百张手稿,就是她存在过的证明。”

七点十五分,林昭昭站在《密室大逃脱》节目组楼下时,晨雾刚散,空气里浮动着湿润的尘味和远处早餐摊飘来的油条焦香。

她抱着手稿册的手有些发僵,指节还沾着打印纸的碎屑,指甲缝里嵌着墨粉,像一场无声的战斗留下的战痕。

电梯里,她对着镜面理了理头发——发顶翘起一撮,是熬夜时压的,倒像朵倔强的小火焰,在冷白灯光下微微颤动。

总导演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时,对方正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网页停在小穗的道歉视频,弹幕里“许蔓”两个字刷成了红色的河,密密匝匝地流淌,几乎遮蔽了画面。

键盘上还留着半杯冷掉的茶,茶渍在杯底画出一道褐色的弧。

“这是许蔓的设计稿。”

林昭昭把册子轻轻放在导演桌上,铜扣在封面上磕出轻响,像一声叩问,“从第一季的古风主题服,到上一季的赛博朋克妆造,七成视觉风格出自她手。”

她抽出一张手稿,“您看这云纹,和第三季收官宴的主视觉背景是不是一模一样?当时您说‘有灵气’,可您知道是谁画的吗?”

导演的手指缓缓抚过云纹,指腹在“许蔓”两个铅笔小字上顿住,那字迹轻得仿佛随时会蒸发。

他忽然抬起头,眼里有水光在晃:“我记得去年冬天,有个穿灰毛衣的女人总在后台转悠。我问她是谁,她说‘后勤’。”

他抓起手机翻相册,找到张模糊的照片——穿灰毛衣的女人正踮脚给嘉宾整理领结,袖口沾着玫瑰红丙烯,颜料未干,在镜头下泛着微光,“原来她就是许蔓。”

林昭昭从帆布包里掏出老陈给的铜扣:“她想要的不多,就一个名字。”

她推过随身携带的信,“如果节目组真推崇‘真实’,就请从这一季开始,让每个创造者的名字都晒在阳光下。”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秒针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心跳上。

导演盯着信看了十分钟,突然抓起座机:“通知后期组,把片尾职员表的字体放大一倍。”

他转头时,眼角还挂着没擦净的泪,“再加面‘创作团队署名墙’,用LEd屏,要闪得比嘉宾特写还亮。”

九点整,品牌公关总监在会议室拍了桌子。

投影屏上,林昭昭安排的三分钟短片正在循环播放——许蔓母亲举着女儿小学绘画比赛奖状,手背上的老年斑像片小地图:“我闺女从小就会画花,说长大要让全世界看见她的花。”

老陈戴着老花镜磨铜扣,砂轮的火星溅在围裙上,发出“滋啦”轻响,像夏夜的萤火:“手艺人的名字,就该刻在作品里。”

小穗摸着领口的铜扣哭:“许姐教我打版时说,针脚匀了,名字才不会歪。”

“这是个人行为!”总监扯松领带,额角青筋跳得像根弦,“公司从没要求设计师匿名——”

“但您签过九份‘无名合同’。”助理突然插话,声音发颤。

他举着平板,“法务部刚查的,许蔓近五年的劳动合同里,‘署名权’那一栏全划了叉。”

会议室霎时安静。

总监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

他抓起手机时,微博提示音炸成一片——#请记住她们的名字#已经冲上热搜第一,话题页里全是设计师晒出的“无名合同”,配文统一是:“我的名字,也藏在布料下面。”

十点半,“昭心密室”门口的梧桐树下支起了蓝布棚。

老陈搬来八仙桌,摆上许蔓少年时的蜡笔画、学徒期的打版样,还有整盒整盒的铜扣。

立牌上的字是林昭昭手写的:“每一件衣服,都有一个想被记住的人。”墨迹未干,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路过的白领蹲下来摸铜扣,指尖传来金属的凉意与刻痕的粗粝;年轻妈妈指着蜡笔画对女儿说:“你看,阿姨小时候也和你一样爱画画。”

有个穿工装的姑娘红着眼眶扫码下单:“给我做枚‘陈雨’的纽扣,缝在我设计的工服里。”

她走后,桌上多了张纸条:“我给二十栋楼设计过消防服,可没人知道是我。”

林昭昭蹲在桌边整理纸条,阳光透过梧桐叶洒在纸页上,斑驳如跳动的光码。

“无名者档案库”的文档已经建好了,她敲下最后一行字:“2024年x月x日,陈雨,消防服设计师,想让名字缝在衣领里。”

傍晚六点,《密室大逃脱》官微准时发博:“新季特别企划:每一件造型,都有姓名。”

配图里,模特转身露出服装内衬——一枚铜扣在灯光下泛着暖光,“蔓”字清晰得能数清笔画。

林昭昭守在电脑前看直播。

她手指悬在手机键盘上,正要给沈巍发消息:“监控许蔓的拘留所信号——”

话没打完,沈巍的回复先跳了出来:“已接入司法宣传协作通道,市局同意临时播放正面报道,信号稳定。”

她心头一松,指尖微微发抖。

镜头切到片尾署名墙时,弹幕瞬间刷屏:“她终于被看见了!”

“这枚纽扣比热搜更重!”

电视画面突然切换——许蔓穿着蓝白条纹囚服,坐在小板凳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

她抬起手腕,指甲在苍白的手臂上轻轻刻了道痕——是个小小的“蔓”字。

随即,她笑了,嘴角扬起的弧度和日记本末页的设计稿上,那朵绽放的玫瑰一模一样。

她拿起铅笔,在墙上画下一颗带“蔓”字的纽扣图案,线条坚定,笔锋向外延展,像一枚正在发芽的种子。

深夜十一点,林昭昭揉着发酸的后颈推开工作室门。

桌上躺着个牛皮纸信封,邮戳是拘留所的。

她指尖刚碰到封口,就闻到淡淡的松节油味——和许蔓工作室里的味道一模一样,那气息瞬间穿透岁月,勾起无数个并肩画图的夜晚。

月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在信封上投下一片银白,像一封来自过去的回信。

林昭昭盯着“林昭昭收”的字迹看了很久,终于轻轻撕开——

里面滑出一张画纸。

纸上是一朵正在绽放的玫瑰,花瓣层层舒展,中心藏着一枚纽扣,上面清晰地刻着“蔓”字。

角落有一行极小的字:“下次,我想签在封面。”

她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字,指尖沾到一丝未干的松节油痕迹,仿佛许蔓刚刚放下笔。

她将画纸轻轻折好,放在许蔓的手稿最上面。

窗外,远处的写字楼还亮着零星灯光,像散落在黑丝绒上的星子。

而那封读完的信,正静静躺在台灯下,等待下一个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