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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密室顶流逃生指南 > 第301章 下一个被看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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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十七分,门铃响了三声。

林昭昭打开监控,看见快递员把一个牛皮纸袋塞进信箱,转身消失在雨夜里。

袋子没有寄件人信息,只在角落画了一朵褪色的玫瑰——那是许蔓工作室的暗记。

她握着信封走进书房,指尖在信封封口处顿了三秒。

松节油的气味混着纸页特有的草木香钻进气孔,像根细针轻轻挑开她紧绷了整月的神经——

这是许蔓工作室里最常有的味道,她总说松节油能洗掉画错的线条,却洗不掉被抹去的名字。

信封纸略带粗糙的触感从指腹传来,边缘微微翘起,仿佛曾被谁在掌心反复摩挲。

撕开时发出轻微的“嘶啦”声,像某种沉睡之物被唤醒的呼吸。

信封被撕开的瞬间,一张画纸先滑了出来。

林昭昭弯腰去接,发梢扫过桌面时带倒了马克杯,温热的咖啡溅出,在牛皮纸上晕开个深褐的圆,蒸腾起一缕微苦的香气;

指尖触到纸面时,那圈湿痕尚带着余温,却恰好避开了画稿中央的红裙,仿佛命运也在此刻屏住了呼吸。

那是件极矛盾的设计:裙身用的是许蔓最擅长的古典褶皱,布料在视觉上泛着丝绸般的哑光,腰线处却别着两根交叉的蓝白条纹——

和拘留所囚服的布料纹路分毫不差,粗粝的织物质感与柔美的剪裁形成刺目的对撞。

裙裾边缘画着细密的针脚,每一针都以铅笔轻勾阴影,仿佛能听见缝纫机“嗒嗒”的节奏在耳边回响,而每一针旁标着极小的“蔓”字,像一串被串起来的星子,在台灯下泛着微弱的银光。

画纸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字,字迹比往日更潦草,却带着种破茧的利落:“如果不能站在光里,那就让衣服替我说话。”

笔尖压痕深深陷入纸背,像是写这句话时用了全身的力气,指节或许正因克制而发白。

“许蔓。”

林昭昭把画稿贴在胸口,纸张摩擦着衣料发出沙沙轻响,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纸张的轻响,一下,又一下,如同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她闭上眼,仿佛触到了许蔓藏在袖口里的手——那双手曾为她改过三次礼服肩线,指尖常年沾着颜料与松节油,凉而稳定。

她想起许蔓在拘留所镜头前用指甲刻在手臂上的“蔓”字,想起老陈说“纽扣是衣服的心脏”,此刻这张画稿上的每道线,都像在替那个总缩在后台的女人,把被揉皱的名字重新摊平。

手机在桌角震动,嗡鸣声划破寂静,是周岩的消息:“数据整理完了,需要现在过吗?”

屏幕亮起的冷光映在她瞳孔里,像一颗骤然坠落的星。

林昭昭把画稿小心压在镇纸下,那块黑曜石沉甸甸地落下,压住一角微微卷曲的纸边。

抬头时看见窗外的月亮已经移到了梧桐树梢,清辉洒在叶脉上,投下蛛网般的影。

她摸黑打开扫描仪,蓝光在画稿上缓缓移动,发出低微的“嗡——”声,像某种精密仪器在读取灵魂的波纹,把许蔓的“声音”转换成二进制代码。

扫描完成的提示音响起时,她快速敲下回复:“下一场密室,主题是‘替身的回声’——我会让更多人听见你。”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键盘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她突然想起许蔓日记里夹着的干玫瑰,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那花瓣的脆薄与易碎,那是她第一次独立设计被甲方否决后,蹲在工作室哭了整夜时,老陈塞给她的。

“叩叩。”

周岩推开门的动作带着股学术特有的刻板,黑框眼镜滑到鼻尖,手里抱着的文件夹边角卷了毛——显然是从实验室直接赶过来的。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脚步落在木地板上,规律得像节拍器。

他把U盘往桌上一放,屏幕亮起的瞬间,密密麻麻的心理波动曲线在两人之间展开:“许蔓五年间的署名权剥夺数据,和她近期的补偿性行为高度吻合。”

他推了推眼镜,指节敲在“操控他人叙事”的关键词上,“我管这叫‘替身回响效应’——当创作者长期被剥夺身份,会潜意识通过主导他人的呈现方式,来填补自我存在的缺失。”

林昭昭的手指沿着曲线游走,在“许蔓为小穗设计演出服时”的峰值处停住。

那时许蔓在日记里写:“她的领口要绣月牙,像我十二岁没得到的那条裙子。”原来所谓“影子”,早就在借别人的人生,缝补自己的遗憾。

“所以下一个目标,该是那些连‘替身’都算不上的隐形人。”

周岩抽出张便签,上面列着“灯光师”“录音师”“场务”三个词,“他们连操控他人叙事的机会都没有,存在感稀薄得像空气。”

林昭昭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想起上季密室里,有位场务大叔为了调整机关,在三十度的高温里穿了三小时厚重的戏服,结束时后背的汗渍在地上洇出个地图,潮湿的布料紧贴皮肤,散发出酸涩的气息;

可镜头扫过后台时,他立刻缩到了道具箱后面,连呼吸都放轻了。

“是时候让‘幕后’成为‘前台’了。”

她抓起笔在便签上画了个圈,墨迹晕开,像朵正在绽放的花,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像是春天破土的声响。

手机突然弹出微信提示,是小穗的消息:“昭姐,我有个策划案,关于‘被剪辑的人生’。”铃声清越,打破凝滞的空气。

林昭昭点开文件的手顿了顿。

小穗退圈前是顶流女团c位,被私生饭追着拍过洗澡视频,被公司剪辑成“耍大牌”片段挂热搜三天。

她记得小穗第一次来“昭心密室”时,缩在沙发角说:“我最怕镜头,可更怕镜头里没有我。”那时空调低鸣,她声音轻得几乎被吞没。

策划案的第一页是张思维导图,中心词是“剪辑室”。

小穗用红笔标着:“让嘉宾体验被删减的台词、被重塑的表情、被定义的人设——就像我们这些幕后工作者,被删掉的名字。”

附件里有段她自己剪的视频,画面是她去年生日会的后台:

工作人员在给她别月牙领针,金属扣碰在布料上的“叮”一声清晰可辨;

镜头突然切到正片里她冷脸的特写,弹幕刷着“摆什么臭脸”,可后台音轨里分明有她的声音:“等一下,许姐的针脚还没理平。”

——三个字,被剪掉了十年。

“她这是把自己的伤口拆开来当教材。”林昭昭翻到最后一页,小穗用铅笔写着:“我不想当受害者,想当说故事的人。”

她抓起手机回拨,铃声响到第三声时,对面传来抽鼻子的声音。

“小穗,”

林昭昭把画稿往镜头前凑了凑,“你看许姐的新设计,她让衣服替自己说话。你的策划案,我要让剪辑台替你说话。”

她听见对面的呼吸突然急促,“新密室的主创名单里,有你的名字——不是客串,是‘青年创作顾问’。”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被攥皱的声音,窸窣作响,接着是小穗带着哭腔的“好”,尾音像只终于敢扑棱翅膀的鸟,在风中颤抖却不再退缩。

凌晨三点,沈巍抱着笔记本电脑撞开工作室门时,发梢还沾着夜露,水珠顺着额角滑落,在地板上留下几点深痕。

他把电脑转过来,屏幕上是个叫“无名者档案库”的页面,312个匿名投稿像星星般散在地图上:“上海,陈雨,消防服设计师;成都,老周,舞台灯光师;北京,阿瑶,综艺编剧……”

他点进成都老周的投稿,里面附着张照片——舞台追光灯下,演员的脸被照得发亮,灯控室里老周的脸却藏在阴影里,“我调过八百场追光,可没人知道光从哪儿来。”

林昭昭的拇指划过屏幕,停在“阿瑶”的投稿:“我写过二十期爆梗,可观众只记得嘉宾的脸。”

她抬头时,沈巍的眼睛在屏幕蓝光里发亮:“我把档案库接进新季密室的互动系统了,观众扫码就能看道具背后的故事。”

他点开测试页面,成都老周设计的追光道具旁跳出一行字:“这盏灯,追过《梁祝》里的蝴蝶,追过《红海》里的国旗,也追过我女儿幼儿园汇报演出时的小红花。”

“沈巍,”

林昭昭突然伸手揉乱他的头发,这是她头回对助理有这么亲昵的动作,发丝从指间滑过,带着深夜的凉意与疲惫的柔软,

“你知道吗?老陈说手艺人的名字要刻在作品里,可你让他们的故事,活在了作品里。”

沈巍耳尖泛红,低头敲了下回车键。

页面刷新的瞬间,访问量从四万九跳到五万——有个新投稿弹出来:“广州,阿强,场务。我搬过三千个道具箱,最想搬的,是我女儿的婴儿床。”

新一季预告片拍摄那天,林昭昭站在“昭心密室”的天台上。

深秋的风掀起她的衣角,吹在脸上已有霜意,她手里握着枚未刻字的铜扣,是老陈新铸的,边缘还带着砂轮打磨的毛刺,硌着掌心,留下一圈细微的红痕。

镜头组架在对面楼的窗台,导演举着喇叭喊:“昭昭,看镜头!”扩音器的电流杂音在空中炸开。

林昭昭抬头时,夕阳正落在她肩头上,暖光流淌在发丝与铜扣之间。

她望着镜头,声音比平时更轻,却像钉子般钉进空气里:“我们总在找真相,却忘了——有些真相,一直缝在没人看见的地方。”

镜头缓缓推进,铜扣在夕阳下泛着暖光,像一枚尚未命名的勋章。

这时,画外突然传来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颤抖:“林老师……下一个,会是我吗?”

那声音轻得像一片叶子落地,却惊起了整个黄昏的寂静。

林昭昭转头,看见楼下梧桐树下站着个穿工装的姑娘,怀里抱着个帆布包,露出半截绣着向日葵的裙摆,布料在风中轻轻鼓动。

她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落日的光:“只要你还在创造,就轮得到你。”

导演喊“卡”的时候,姑娘跑上楼梯,帆布包里掉出一沓设计图——是幼儿园教室的墙绘稿,每幅角落都标着“小棠设计”。

深夜,林昭昭坐在工作室整理资料。

许蔓的案卷被压在画稿下,封皮上盖着“待归档”的红章,油墨气味混着旧纸的霉味弥漫在空气中。

她伸手去抽,一张照片从案卷里滑出来——是许蔓二十岁时的设计大赛奖状,照片里的姑娘穿着白衬衫,眼睛亮得像星子,奖状上的名字被红笔涂得只剩个“蔓”字。

林昭昭把照片和画稿叠在一起,月光透过窗户,在“蔓”字上投下片银白,冷而静,像一场无声的祭奠。

她想起周岩说的“替身回响”,想起小穗策划案里的剪辑台,想起“无名者档案库”里还在不断增加的投稿。

明天,她要去拘留所见许蔓——带着这份原稿,和所有没能说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