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谢怀蝶度秒如年的感知中缓慢爬行。
许知夏所在的队伍开始了障碍跑训练。低姿匍匐、翻越高墙、跨越壕沟……动作要求迅捷、标准，充满力量感。
汗水很快浸湿了许知夏的作训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而富有爆发力的肌肉线条。他的表情始终专注，眼神锐利，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带着一种近乎苛刻的自我要求。
谢怀蝶原本是打定主意绝不往训练场看一眼的，他背对着那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试图用意念把自己隐身。
可是，教官短促有力的口令声、学员们奔跑时沉重的脚步声、身体撞击障碍物的闷响，以及……那种独属于许知夏的、沉稳而富有节奏的呼吸声（虽然离得远根本听不见，但他就是感觉能听见），像无数只小钩子，不断地拉扯着他的注意力。
他先是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
然后又瞥了一眼。
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地转过身，抱着手臂，倚靠在树干上，面无表情地“观摩”起来。
他看着许知夏利落地翻过两米多的高墙，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充满力量的弧线；看着他迅速通过摇摆不定、需要极强核心力量的云梯，手臂青筋微微凸起；看着他背负沉重的装备在沙地里冲刺，脚步依旧稳健……
不得不说，抛开此刻尴尬的处境和某人恶劣的行径，许知夏训练时的样子……确实很有看头。那种全神贯注、挥洒汗水的雄性荷尔蒙，和他平时那种沉默内敛的样子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原始的、极具冲击力的魅力。
谢怀蝶看得有些出神，连耳根上的热度什么时候降下去的都没察觉。
训练间隙，许知夏所在的队伍有短暂的休息时间。他几乎是立刻朝谢怀蝶的方向走了过来，步伐很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几缕贴在饱满的额头上，呼吸比平时略重，胸膛微微起伏。他走到谢怀蝶面前，很自然地拿起放在旁边、原本是给自己准备的水壶，拧开盖子，却不是自己喝，而是递到了谢怀蝶嘴边。
“喝水。”他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微哑。
谢怀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偏头想躲：“我不渴……”
“晒了半天，会脱水。”许知夏的语气不容拒绝，手稳稳地举着水壶，目光沉静地看着他。
周围又有若有若无的视线飘过来。
谢怀蝶不想在休息时间又成为焦点，只能皱着眉，就着他的手，勉强喝了一小口。清凉的水滑过喉咙，确实缓解了些许燥热。
许知夏看着他喉结滚动咽下水，这才就着同一个壶口，仰头大口喝了起来。汗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没入衣领。
谢怀蝶看着他滚动的喉结和沾着水渍的嘴唇，莫名觉得刚喝下去的水好像有点烫，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热不热？”许知夏放下水壶，抬手，很自然地用手背擦去他鼻尖上冒出的一点细汗。
他的手指带着训练后的高温，触碰到皮肤时，谢怀蝶忍不住轻颤了一下，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中。
“还、还行。”谢怀蝶梗着脖子回答，努力维持表面的镇定，但微微加速的心跳却出卖了他。
许知夏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休息时间快结束了，他低声说：“再等我一会儿，快结束了。”
说完，他转身跑回队伍，背影挺拔如松。
谢怀蝶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被触碰的鼻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手指的温度和……一点点汗水的咸湿气息。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用力揉了揉鼻子。
妈的，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就是这太阳，确实有点大。他往树荫更深处挪了挪，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追随着训练场上那个最耀眼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