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泡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泡书吧 > 网游动漫 > 明日方舟:剧情小说 > 第3章 潮汐的献祭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三章:潮汐的献祭

审判官艾丽妮的剑尖在稀薄的日光下泛着冷光,直指斯卡蒂。那句承认般的“嗯”如同油滴入火,瞬间点燃了年轻审判官所有的疑虑与愤怒。

“你承认了!”艾丽妮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决绝,“你向这些居民灌输了异端的思想,怂恿他们到海里去!看看他们,现在变得和你们一样古怪!”她的目光扫过那些依旧麻木的居民,最终回到斯卡蒂毫无波动的脸上,“你明明看到了。你清楚这里的海发生了什么。然而看看你的眼神——你根本就,不关心!”

斯卡蒂只是沉默地看着她,那眼神在艾丽妮看来,确实是彻头彻尾的冷漠。

“那样的冷漠,哪里像一个普通人类?你还敢说这不是你做的?!”艾丽妮握紧剑柄,指节发白,“我不会让你跑掉的,阿戈尔人!你们给这个国家带来的灾难还少吗?你们在盘算什么,我可都清楚!”

安妮塔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她想开口为斯卡蒂辩解,说歌手才刚来半天,却被这紧张的气氛压得发不出声音。

斯卡蒂终于再次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评论天气:“你打不过我。”

“什么!!那就试试看!!”艾丽妮不再多言,利剑划破空气,带着凛冽的风声直刺而来。她的剑术精准而迅捷,显然受过严格训练。

然而斯卡蒂的反应超出了她的理解。面对刺击,斯卡蒂甚至没有放下琴箱,只是用空着的左手随意一拍,动作看似不快,却精准地拍在剑身侧面。艾丽妮只觉得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传来,剑尖不由自主地偏向一旁,整个人都因这轻描淡写的一击而失去了平衡。她踉跄一步,心中骇然。

“纯属浪费时间。”斯卡蒂收回手,语气依旧平淡。

这句结论彻底激怒了艾丽妮。“啧。你说的对。我同你废这么些话做什么?”她猛地收剑入鞘,动作流畅地从身侧拔出一把造型奇特的手炮,双手稳稳握住,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斯卡蒂,“我早就应该——先拿下你!”

安妮塔吓得惊叫出声。

斯卡蒂的反应却只是微微侧身,将手中的琴箱稍稍提起。就在艾丽妮扣动扳机的瞬间,震耳欲聋的轰鸣撕裂了傍晚的宁静,火光一闪而逝。

硝烟微散。斯卡蒂依旧站在原地,只是红色连衣裙的裙摆上,多了一个焦黑的弹孔,边缘还冒着细微的青烟。她低头看了看,用手指轻轻拍了拍。

“多了一个弹孔,”她喃喃自语,“不能原样还给何塞先生了。”

艾丽妮目瞪口呆地看着毫发无伤的斯卡蒂,又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武器。“你……你!你竟然毫发无伤!这怎么会?我明明都瞄准了!”

“还要继续么?”斯卡蒂抬起眼,“你的武器。你使用起来并不轻松。”她点出了关键,“否则,你现在不会同我说话。你应该瞄准第二次。”

艾丽妮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手炮的确沉重,后坐力也远超她的佩剑,一次射击后需要短暂回气。她被说中了弱点,羞愤交加。

“还有你刚刚说的话,我听不懂,也不关心。”斯卡蒂继续说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我不想……”

就在这时,一道稳定、明亮的光束刺破了逐渐浓重的暮色,如同利剑般直直打在斯卡蒂脸上。光的来处,道路的尽头,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悄然出现。他戴着宽檐的大审判官圆帽,披着长长的、似乎能吸收光线的深色披风,身形在暮色中显得苍老而威严,看不清表情,只有一股沉静如渊的气势弥漫开来。

在看到那道光的一瞬间,艾丽妮眼中的不甘和愤怒瞬间被希望与尊敬取代。“长官!”她失声喊道。

大审判官达里奥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低沉而不容置疑:“退下。你不是她的对手。”

“但是我……”艾丽妮还想争辩。

“退下。”

“……遵命!”她最终还是收起了手炮,退到达里奥身后,但目光依旧死死盯着斯卡蒂。

斯卡蒂与达里奥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静静对视。空气仿佛凝固了。

“你,强很多。”斯卡蒂率先开口,做出了判断。

“你不该踏入这座城市。”达里奥回应。

“我已经在了。”

“违背规则,就要付出代价。”

“我管不了那么多。”

“你会留在这里。”

斯卡蒂沉默了一下,将琴箱换到左手,空出的右手微微抬起。“……虽然,我不想同你打。”她顿了顿,用阿戈尔语低声道,“我将打败你。”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然消失原地。起步,加速,冲击,动作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红色的残影。她习惯性地试图以绝对的力量和速度压制对手,右拳直取对方面门。

然而,达里奥似乎早已预判到她的动作,披风微动,身形以毫厘之差侧移,同时一只手看似缓慢地搭上了斯卡蒂的手腕,一股巧劲一引一带。斯卡蒂只觉得自己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前冲的势头被带偏,险些失去平衡。她身上的红色连衣裙限制了她的动作幅度,手中的琴箱也显得碍事。

她立刻变招,手肘下沉,试图撞击对方肋部。达里奥的另一只手却后发先至,格挡的同时,手指如电,在她手臂某处轻轻一按。一阵酸麻感瞬间传来,让斯卡蒂的动作微微一滞。

两次交锋,高下立判。对方的力量运用和技巧远在她之上,而且对她这种蛮横的打法极为克制。

斯卡蒂眼神一凝,不再犹豫。她猛地向后跃开,同时将琴箱顿在地上,箱盖弹开。由于没有她熟悉的巨剑,她拿出了那把她竖琴。手指在琴弦上猛地一划!

没有旋律,只有一道尖锐、刺耳,仿佛能撕裂灵魂的音爆骤然炸响!空气中泛起肉眼可见的波纹,如同无形的利刃向达里奥席卷而去。这是阿戈尔猎人对付某些深海生物时使用的技巧,以特定的频率震动,扰乱甚至摧毁目标。

达里奥的披风无风自动,提灯的光芒骤然炽盛,在他身前形成一道朦胧的光幕。音波撞在光幕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最终双双湮灭。

斯卡蒂没有停下,她的手指在琴弦上急速拨动,古老的阿戈尔战歌从她唇间流淌而出,不再是之前在城中哼唱的忧伤曲调,而是充满了杀伐与力量的韵律。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化为了实质的攻击,或如重锤,或如尖针,从四面八方袭向达里奥。

达里奥的身影在狂乱的音波攻击中飘忽不定,披风猎猎作响,提灯的光芒如同风暴中的灯塔,明灭不定地抵挡着无形的冲击。他的动作依旧沉稳,但显然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松。

然而,就在斯卡蒂吟唱到战歌最高亢的段落,将力量催谷到极致时,达里奥突然动了。他没有试图硬撼这音波的狂潮,而是将提灯高高举起。灯盏中,那稳定燃烧的光芒骤然收缩,然后猛地爆发!

并非刺眼的光爆,而是一种奇特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声音的“静默”之光。光芒所及之处,斯卡蒂吟唱出的所有音符、所有音波攻击,如同被无形的海绵吸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同她周围的空间,都陷入了一种绝对的死寂。

这突如其来的“静默”打断了斯卡蒂的节奏,反噬的力量让她胸口一闷,吟唱戛然而止。

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达里奥动了。他的速度快得超出了斯卡蒂的预料,仿佛刚才的闪避只是闲庭信步。他穿过那片尚未完全消散的静默区域,佩剑出鞘,一剑划在斯卡蒂的肩头。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撞击。斯卡蒂只觉得一股阴柔却沛莫能御的力量随着那剑尖透体而入,撕裂着她的肌肉和经络。她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撞塌了一面残墙才停下。喉头一甜,一丝血迹从嘴角溢出。

她受伤了。

达里奥没有追击,只是站在原地,提灯的光芒恢复稳定,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与他无关。

斯卡蒂挣扎着站起身,看了一眼远处的达里奥,又感受了一下肩头火辣辣的疼痛和体内翻涌的气血。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红色的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废墟巷道之中。

---

战斗的余波让整条街道都在震动。当碎屑与烟尘渐渐平息,达里奥的身影重新清晰地站立在废墟之中。

“长官!您果然赢了!”艾丽妮激动地上前,随即发现不对劲,“咦,那个阿戈尔人呢?”

“逃了。”达里奥的声音依旧平稳。

“什么?这……怎么会?”

“她受伤了,跑不了多远。”

“我去找她——”

“你打不过她。”

艾丽妮哽住,随即坚定地说:“咳咳……但绝不能让她这样的人在这片海岸恣意行走!看方向,她应该是去居民聚居处了……我会一间一间屋子找过去。”

达里奥没有阻止,只是说:“如果你认为这是对的,你就去。”

艾丽妮转身欲走,又停下,问出了心中的困惑:“长官,这座城市的异状,是她带来的吗?”

“我让你去看。你看到了什么?”

艾丽妮描述了她所见到的居民的不正常状态,以及他们走向大海的行为。“我制止了他们……是。因为这显然是错的。”

“我们关心的,是结果。你认为你的纠正能有对的结果,那就去做。”

“对的结果……”艾丽妮咀嚼着这句话。

“若不能,那你必须有所选择。”达里奥的声音加重,“判官——你的双眼,你的剑,需紧盯伊比利亚最大的威胁。”

“是,长官!”艾丽妮挺直脊背,“最大的威胁……是那些正在上岸的怪物。”她逻辑清晰地推断着,“难道说,这些正在走向大海的人,他们与这些怪物有什么联系?对……一定有联系。老师说过,异常往往不是单一现象……是那些躲在暗中谋划一切的阿戈尔人!”她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偏激,“他们潜伏在岸上,腐化我们城市的皮肉,动摇我们同胞的心志……在他们的阴谋得逞之前——我们必须,将他们找出,抹除!”

她带着新确立的目标,风风火火地冲入了暮色笼罩的街巷深处。

---

安妮塔找了很久,才在一处靠近海岸的、几乎完全塌毁的空屋里找到了斯卡蒂。这里远离居民区,海风毫无阻碍地灌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震耳欲聋的浪涛声。

“歌手……歌手?你是不是在这里?”安妮塔小声呼唤着,借着月光,她看到斯卡蒂靠坐在一面残墙边,用手按着肩膀,指缝间有暗红色的血迹渗出,呼吸声沉重而粗粝。

斯卡蒂没有立刻回答。黑暗中,安妮塔能听到她压抑的吸气声。

“找到这里可真不容易……呼……这儿离海岸好近。”安妮塔摸索着靠近,“这是海浪的声音吗?原来这么大。还有……我听到了呼吸声。歌手,你在这里做什么?你的吸气声音变得不大一样。”

“……你们有危险。”斯卡蒂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说什么……呃,你怎么,你受了伤?”

“我流血了。快走!”

就在这时,第三个声音插了进来,带着压抑的得意:“想走?没那么容易。”

审判官艾丽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堵住了唯一的出路。她看着靠在墙边、肩头染血、状态明显不佳的斯卡蒂,语气坚定了许多:“追上你确实不容易,但我最终都会找到你!”

斯卡蒂缓缓站起身,“又是你。”

“怎么,是怕了吗?”艾丽妮一步步逼近,“刚才,咳咳,我承认,我一时疏忽。但现在,阿戈尔人,我一定会将你抓住!”她看到了斯卡蒂肩头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心中更添把握。

安妮塔鼓起勇气插话:“可、可是,她已经受伤了——”

“你确定要拦下我,保护这个危险的阿戈尔人吗,市民?”艾丽妮严厉地看向安妮塔,“这样的话,你会变成和她一样的罪犯!”

安妮塔被她的气势所慑,说不出完整的话。

艾丽妮看出安妮塔与其他人不同,至少眼里还有害怕,语气稍缓:“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有做错事。快闪开!我也不想用剑对付你。”

斯卡蒂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忍受肩伤带来的痛苦。“不是时候——”

“不是什么时候?”艾丽妮觉得被小觑了,怒气又涌了上来,“你瞧不起我?”

“不要出声。”斯卡蒂突然打断她,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艾丽妮一愣,似乎也感受到四周有些许异样。

“别吵。它们会发现。”

安妮塔也听到了,她恐惧地压低声音:“呃,你们听,是不是有声音?我听见了……黏糊糊的东西在地上摩擦……有好多好多……好像就在外面。这是……什么啊?不是我们的人弄出来的,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过……”

斯卡蒂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墙壁的裂缝和空洞的窗口。“越来越近了。”

---

与此同时,站立在海岸高处的大审判官达里奥,正默默注视着下方漆黑的城市。他手中的提灯光芒稳定,照出他面具下紧绷的下颌线。

“数量,在增长。”他低声自语,“是什么引起的?这里的人,还是她们?”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扫过街区,“十只——二十只。——仍在增长,仍在前进。有什么在吸引它们爬上海岸,涌进城内。”他的目光最终投向那座矗立在断崖上的教堂轮廓,“而来的方向是——教堂。”

---

而在教堂下方幽深的溶洞中,主教正轻柔地抚摸着身边涌动的水流,脸上带着迷醉的笑容。歌蕾蒂娅站在稍远的地方,冷眼旁观。

“嗯?他们很兴奋。”主教侧耳倾听着什么。

“……你确定要像这样抚摸这些东西?”歌蕾蒂娅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注意你使用的词语。他们可不是什么‘东西’。他们已经是这片大海的一部分……”主教陶醉地闭上眼,“啊……潮汐的讯息已至。今夜又是特别的。他们一定是闻见了某个特殊的气味…血的味道。当有同胞加入时,他们总会变得很雀跃,很躁动,甚至想浮出海面,去陆上迎接。这很正常。我们都爱着自己的兄弟姐妹。”

歌蕾蒂娅没有回应。

主教触碰着海水,仿佛在读取信息:“有趣。今天晚上……他们好像格外有精神。或许因为有很多新老朋友都来家里做客。”他看向歌蕾蒂娅,“你不好奇么?上面究竟在发生什么。”

---

破屋之内,恐惧几乎凝固了空气。

安妮塔指着窗户,声音发抖:“它们在拍窗!它们是不是……是不是想进来?!”

艾丽妮立刻冲向窗户,试图关紧那早已破损的窗板,但一切都是徒劳。

“没用的,这里的窗本来就是破的,你看上面,到处都是缝……”

一条苍白、滑腻的触须如同试探的舌头,从一道缝隙中猛地钻了进来,掉在地上,兀自扭动不休,朝着她们的方向蠕动。

艾丽妮倒吸一口凉气,举起佩剑狠狠砍下。触须被斩断,但断口处立刻开始再生,更多的触须从其他缝隙钻入。“这怎么都砍不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另一只手摸向了手炮,“我的灯……不行,灯对它们没什么用处。……弹药只够再打一发。”

安妮塔惊恐地看着她。

艾丽妮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神圣的经文……将给我力量。我、我不怕它们!我马上出去,能杀多少是多少,应该能挡上一阵,你们要跑快一点……”

“你,带着她躲到里面去。”斯卡蒂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艾丽妮悲壮的计划。

艾丽妮愕然回头:“啊?你在说什么啊!你没看见吗?我对付不了——这么多!很快它们都会进来。屋里和屋外没有区别!”

“记住,离门窗越远越好。”

“你这人根本不听别人讲话——”

“我会出去。把它们引开。”

审判官和安妮塔同时愣住了。

“什么?!”艾丽妮难以置信。

安妮塔也急切地阻止:“歌手,你也不能出去啊……你是很厉害,但你受伤了呀!而且这些怪东西,可、可太多啦!我们一起躲躲?”

斯卡蒂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她们惊惧的脸,最终落在那不断被撞击、有更多诡异形体试图涌入的门窗上。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确定。

“我必须出去。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活。”她停顿了一下,说出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原因,

“因为——它们是来找我的。” 她肩头流淌的血液,正是召唤这些怪物的灯塔。

说完,她不再犹豫,猛地拉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门外,景象令人窒息。久违的、属于深海猎人所熟知的气味扑面而来。那些被伊比利亚人称为“恐鱼”的扭曲生物密密麻麻地填满了街道,上下涌动着,吐息,缩紧,用扭曲的行为模拟着腐烂和生长。文明的疆岸在它们险恶的身躯下陷落。它们的目标明确——这间屋子,屋里的她,以及她身上流淌的鲜血。

斯卡蒂向前再走了一步,独自面对那涌动的、苍白的潮水。

街道,在这一刻,骤然安静下来。所有的声响,包括恐鱼那令人作呕的摩擦声,似乎都被这孤身而立的身影所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