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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惠回京,皇帝大喜,令郎世宁为其绘制了平定回疆之乱的功臣图,悬挂于紫光阁之中,位列第二,仅次于平息准噶尔部落的傅恒,实乃上上荣宠。

自圣祖爷时就兴起了平定西北,收复疆域之心,皇帝素来以圣祖爷为榜样,如今成就先祖未尽的伟业,自是心潮激荡,要天下与之同庆,又犒赏三军,给将士们加官进爵。一时之间,京中尽是战事大捷、统一四海的喜庆劲儿。

而在这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中,永寿宫也更添一重喜事。

在端淑长公主府初见,璟妘与札兰泰两厢合意。于嬿婉和永琰是放下心头一桩要紧事儿,于兆惠将军和瓜尔佳夫人更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喜。

素来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兆惠早早暗中随傅恒站队,无非也是求一个家族长盛不衰。如今得皇后娘娘和四公主青眼,便是保了儿孙终身平安尊荣,心中是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

而兆惠主动上交兵权,以受伤为名安居府内调养生息,非皇帝召不出门,更不与朝臣和皇子结交,皇帝对此自是满意非凡。故而嬿婉和永琰稍加扇风诱导,皇帝便生出了嫁女给这位宠臣、重臣之心。

而福隆安已经御前侍卫上行走了两年,皇帝宠爱傅恒,也喜爱这个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外侄,本就有取中他做女婿之心,如今也一并被勾了起来。

只是额附的人选有两个,宫中适龄些的公主也有两位,又将谁许给谁呢?

若单论年纪,却是福隆安与璟妘合适些,配慧贵妃的璟宁稍显年长。可富察家子侄个个争气,在皇帝的偏重下难免权势过甚,不比乌雅家多赖兆惠一个天降武曲星顶立门户,若是适了璟妘,难免增长了永琰的势力,这并非皇帝喜闻乐见的——

在皇帝眼中,永寿宫虽与孝贤皇后情意甚笃,却向来与富察家算不得和睦,与晋嫔更是旧有抵牾。宫内永寿宫一家独大,宫外富察家位极人臣,如此才成就内外平衡之势,他又岂知看起来素来只有表面情分的傅恒、永琰这对便宜舅甥早在永琏的牵线下“暗通款曲”多年了。

故而皇帝并不预备为着一桩赐婚将宫内宫外连成一线,这恰好也合了嬿婉的心意。

嬿婉和慧贵妃索性趁势而为,慧贵妃对着皇帝直抒胸臆,吐露了因着惦念皇后选中皇后的亲侄子为女婿的心思,嬿婉也一副愿意玉成慧贵妃心意的样子,皇帝就坡下驴,顺势赐下了这两桩婚事。

和恪公主璟妘封为固伦公主,赐婚于一等武毅谋勇公乌雅·兆惠的长子乌雅·扎兰泰。和端公主璟宁也破例封为固伦公主,而非是和硕公主,赐婚于一等忠勇公富察·傅恒之次子富察·福隆安。婚期则分别安排在了两年与三年后。

双喜临门之后,收复回疆的庆功宴也如期举行了。

于嬿婉而言,这场宴会与前世并无甚大的区别,唯一的不同是她如今坐在离皇帝最近的位置,可以清晰瞧见皇帝盯着忧郁做舞的寒香见那沉醉而入迷的眼神,令人陡然生出一股恶寒之感——寒香见比皇帝自己的长孙绵德也只略大几岁罢了。

寒香见白裙珠顶,乌发红唇,神色却是疏冷而寂然,如一株天山上冰雪间怒放的雪莲一般,连旋转时舞起她裙摆的风似乎也带着凛冽的气息

如果说意欢是清傲如修竹素月,那寒香见却是漠然冷艳的不可侵犯之姿,如山巅冰雪。

琴声愈快,鼓点愈急,她也转得愈快,飞扬层叠的裙摆旋出了残影,如雪莲的花瓣一般层层绽放。

而在转得最快之处,她陡然强行停了下来,从胸口嵌宝缀玉像是装饰的剑形吊坠中抽出一只两寸长的匕首,寒光在众人眼前一晃,下一秒寒香见就被御前的侍卫反剪了双臂。

鼓点顿乱,琴声也荒腔走板起来,殿中只闻寒香见刺杀未遂后的哀切悲鸣:“寒企!对不起!我活着不能与你一起,但我的灵魂终会属于你!”

嬿婉在香见动作的瞬间就已经起身挡在皇帝面前,怒道:“护驾!”见她被控制住才稍稍安心,蹙眉道:“来见驾身上怎会有兵刃?寒企又是谁?”

皇帝只冲着嬿婉摆摆手道:“香见公主舞得入神,不晓得御前三尺不能见兵刃的规矩,并非是有意,不必苛求她。”

众宫妃左右对视,心中皆是不可思议,宫中再没有比皇帝安危更要紧的事儿了,别说是刺杀,就是御前见兵刃,那也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当年的长孙无忌忘记解下佩剑就参见唐太宗李世民,纵然全程未拔刀出刃也是按律当斩的大罪,也就是长孙无忌既是有功的重臣,又是长孙皇后的亲哥哥,当朝的国舅爷,这才罚铜赎罪。

而寒香见可是逆臣之女,被外族献上的美人,带利刃见驾还御前拔刀,行刺杀之举,当属谋逆!就是要施恩回疆,为了边境的安定不以叛乱的罪名夷其三族,也该重重处置以儆效尤才是。

皇帝竟能这样轻飘飘地揭过此事?他竟如此痴迷于这个头一次见面的外族女子!

皇帝却对众人的反应无知无觉,一双眼睛只放在寒香见悲怒交加却依旧不减其殊色的玉面上,眼中还残留着惊艳与痴迷,挥退了扣住寒香见的侍卫们:“住手,莫要伤着她。”

可侍卫依言散开的那一瞬,寒香见从最近的侍卫腰间抽出佩剑就要横到自己纤细的脖颈上,又被眼疾手快的侍卫用刀鞘挡开,将人制住。

皇帝却不以为忤,只站起身令侍卫护住了寒香见,又深深地凝视着她,问道:“寒企又是何人?你为何要为她徇死?”

寒香见讲出她的未婚夫婿寒企追着她入京的车马而来,以至于丧于雪崩,自己要随他而去。

慧贵妃神色淡漠道:“你若是一心求死,又何必等到如今?在御前动刀刃,不光是你的性命,就是你父兄的性命也要被一起带累去了。”

寒香见神色凄婉地垂头,先像是念及父兄生出悔意一般,纤薄的肩一下一下颤抖着耸着,像是弱不胜衣地在伤心落泪。可嬿婉却觉得,她分明是欢喜极了,只是强忍住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