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了这无尽黑暗与寂静的一天一夜里。
死在了在地下拳场的一场场不要命的厮杀里。
死在了被墨澜爵欺辱折磨的那一晚上。
又或许,她在被送出国的那一天,就已经死了。
“你没死,阿墨。”离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扶起来,关心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晕,耳鸣,头疼得厉害。”墨笙染的声音有气无力。
“那怎么办,一会就要上场比赛了,今天是最后一场。”离弋一边扶着她走一边说道。
墨笙染没有说话,随着离弋这一拉,他被动的靠着离弋高大的身躯,重心上移,她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呕——”墨笙染蹲下身子开始干呕。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她早就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阿墨!”离弋的声音有些担心。
“我没事,让我缓一下。”墨笙染痛苦地摁着胸口,压抑着全身的不适说道。
直到站在擂台上,她依旧觉得没有缓解。
脑袋还是细细密密的痛,耳边眼前依旧有各种声音和景象,让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象。
裁判看了一眼墨笙染,觉得她与之前比赛时不太相同,随口问了一句,“十二号,你准备好了吗?”
十二号。
她这是在拳场。
她在比赛。
是了,她要比赛。
墨笙染抬手摁了摁太阳穴,努力让自己脑子清醒点。
“我没事。”
说完这句话,墨笙染抬眸,眯起眼睛看向站在她对面的人。
这就是她早早就听过的夺冠热门选手——里德。
他站在擂台边缘,如同一座移动的雕塑。身高约一米九,肌肉线条如刀刻般分明,每一寸骨骼都被紧实的腱肉包裹,仿佛体内蕴藏着永不枯竭的能量。脖颈粗壮如橡木,支撑着棱角分明的脸庞——下颌紧绷如铁,颧骨高耸,瞳孔深邃如绿潭,目光锐利得能刺穿空气,时而闪过野兽般的凶光,盯得墨笙染心里有些发毛。
这人之前的比赛都打得极其凶残,基本上他的输家都非死即伤,也是因此,他已经蝉联好几届的拳王,经验丰富,出手狠辣。
上场前,离弋还说今天她的赔率比之前都高。
这就说明,还是大多数人看好里德。
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而且,现在她的状态,并不算强龙。
她现在大脑一片混乱,全靠那点残存的理智强撑。
比赛刚开始,墨笙染就被里德一拳打飞出去。
这一拳直直冲着墨笙染脸去的,打得她硬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墨笙染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被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只剩下一层薄如蝉翼的皮和脖子勉强相连,那疼痛犹如千万只毒虫在啃噬,眩晕则像汹涌的波涛将她淹没,让她在一瞬间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意识渐渐模糊。
“阿墨!”离弋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担忧地看向台上的女孩。
“阿墨!快醒醒!”
好像有人在叫她。
墨笙染眼睛眯成一条缝,她看到了看台上的离弋,她微微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来一个字,这最后一场比赛,真的是好难打。
离弋啊,我打不动了。
裁判这时候走到她跟前,问她:“还能起来吗?”
墨笙染看了一眼裁判,有些自我厌弃,她突然不想赢了。
也不想起来。
她想死。
她觉得这一切太苦了。
墨笙染这才恍然惊觉,原来她根本就没想过活。
她一直在求死。
从进入这个拳场开始,她就没有想过就要活着离开这里。
“阿墨!别放弃啊!”离弋在台上大声呼唤着。
墨笙染冲他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又是那双眼睛!
妖红色的眸子里充满了愤怒和怨恨,像是一头狼的眼睛,危险的同时,又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血腥至极。
墨笙染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毁天灭地的力量。
她现在无比确定,这不是她的幻觉,这双眼睛真实存在。
这难道就是墨澜爵的目的吗?
又过了两秒,墨笙染抬起了手,挣扎着站起来,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没事,继续。”
她不会,让墨澜爵如愿。
里德见她还能站起来,勾了勾唇,嘴角的笑容十分恶劣。
墨笙染被这一拳打得清醒了些,站起来之后耳边的耳鸣声居然少了一些。
她仰头看了一眼满脸凶相的里德,眼眸渐渐冷静下来,她摇了摇脑袋,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比赛如火如荼地继续着,两人如胶似漆地再次粘到一起,里德的拳头如暴风骤雨般压倒性地袭向墨笙染,墨笙染或巧妙地躲过,或无奈地承受,每挨一拳,她的内心就如被冰水浇灌一般冷静几分,比赛愈发激烈,她的一招一式也如猛虎下山般愈发凶狠,似乎有了几分扭转乾坤的趋势。
里德看着女孩越发强势的攻击,他眉眼微冷,然后看了一眼墨笙染的左臂,他勾了勾唇角,直接一脚踢到墨笙染的左胳膊上。
墨笙染被踢的后退一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脱力的左胳膊,眼底如寒冰一样冰冷。
里德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踢的自己这只胳膊。
连离弋都不知道她左胳膊有伤。
是墨澜爵说出去的。
“你认输,我保你一条胳膊。”里德很满意看到墨笙染这副样子,低声道。
墨笙染摁了摁胳膊,然后重新拉紧了绑在胳膊上的绷带,她默不作声,然后用自己的右胳膊继续打。
接下来,里德几乎一招一式都是冲着墨笙染的左臂去的,打得墨笙染已经感觉不到左胳膊的存在,随之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剧痛,鲜血已经顺着纱布滴落,很快台上就有了不少血迹。
她额头浸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因为失血过多,她开始感觉全身无力,眼前一阵又一阵的黑蒙。
那种刚从静音房间出来的不适和眩晕感又来了。
时间如沙漏中的细沙般一分一秒地流逝,原本看台上如汹涌海浪般热烈喧嚣的呐喊声,随着台上战况的变化,竟然如退潮的海水般越来越低,他们看着那个如不倒翁般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顽强爬起来的小女孩,心中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渐渐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