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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沪上故梦,烬于烽火(4)

沪江会战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双方的战斗异常激烈,每一刻都有无数的生命在战火中消逝。日军的进攻愈发凶猛,他们的炮火像雨点一样砸向中国军队的阵地,而中国军队则毫不退缩,顽强抵抗。

然而,这场战争的影响并不仅仅局限于战场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法租界这个原本被认为是安全的避风港,也逐渐失去了它的宁静。日军开始在法租界里肆意妄为,他们毫不顾忌国际公约,大肆搜捕抗日分子和地下党员。

许多无辜的爱国人士被日军抓走,他们遭受着残酷的折磨和迫害。这些人中有医生、教师、商人,甚至还有一些普通的百姓,他们都因为对祖国的热爱而被卷入了这场可怕的风暴。

仁心诊所作为一个为抗日志士提供医疗救助的地方,自然也成为了日军的重点目标。诊所里的医生和护士们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之中,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日军会突然闯入,将他们抓走。诊所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但是他们依然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尽最大的努力为那些受伤的战士和爱国人士提供治疗。

10月的一天,陈默从外面回来,脸色凝重地对陆时衍说:“陆医生,不好了,我们的一个联络员被抓了,他可能会供出我们诊所。日军已经开始在附近搜捕了,我们得赶紧转移,不然就来不及了。”

陆时衍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站起身,看着苏清沅,眼里满是担忧:“清沅,你和陈默先带着诊所里的伤员和情报,从密道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我去引开日军,等我把他们引开后,就去找你们。”

“我不!”苏清沅拉住他的手,眼里满是坚定,“我要和你一起走,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我们说好的,要一起等抗战胜利,要一起回北平,你不能食言!”

“清沅,听话!”陆时衍的声音很厉,却带着一丝不舍,“现在太危险了,我不能带你一起去。你和陈默先转移,照顾好自己和那些伤员,这是命令,也是我对你的请求。”

他顿了顿,从脖子上摘下一个玉佩,玉佩是羊脂玉的,上面刻着一朵梅花,很精致。他把玉佩戴在苏清沅的脖子上,轻声说:“这个玉佩,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你戴着它,就像我陪在你身边一样。等我安全了,就去找你,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苏清沅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紧紧地抱住陆时衍,声音带着颤抖:“陆医生,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来找我,我在安全的地方等你,我会一直等你。”

“好,我一定活着来找你。”陆时衍轻轻拍着她的背,“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苏清沅的手缓缓地从他的手中滑落,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她的目光紧盯着他,眼中流露出无尽的眷恋和不舍,但最终还是转过身去,跟着陈默一同走进了密道。

密道里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到前方的道路。苏清沅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情报,生怕一不小心就会丢失。她的步伐有些踉跄,毕竟这里的环境对她来说还是有些陌生,但她还是努力地跟上陈默的脚步,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陆时衍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密道的尽头。他的心如刀绞一般,一阵阵地刺痛着,但同时也感到了一丝释然。至少,他们现在安全了。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服。他的手触碰到了腰间的手枪,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紧紧地握住枪柄,仿佛那是他最后的依靠。

陆时衍迈出坚定的步伐,走出了诊所。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却无法驱散他内心的阴霾。

然而,刚走出诊所没几步,他的脚步突然停住了。他的目光被一群迎面走来的人吸引住了——那是一群日军,他们正朝着诊所的方向行进,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军装的日本人,手里还拿着一张照片。

陆时衍的心跳瞬间加速,他定睛一看,那张照片上的人,竟然正是他自己!

他的心中一紧,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逃跑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如果他现在逃跑,不仅会让苏清沅和诊所里的伤员陷入危险,还会让日军发现密道的存在。

于是,陆时衍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与日军相反的方向跑去。他的速度极快,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希望能够将日军引开,为苏清沅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站住!不许动!”日军大喊着,朝着陆时衍开枪。

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他却丝毫不敢停下,拼命地往前跑。他跑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这些街道曾经繁华热闹,如今却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和破碎的玻璃。他想起了和苏清沅在霞飞路的初遇,想起了在仁心诊所的朝夕相处,想起了他们对未来的约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活着,一定要去找苏清沅,一定要和她一起等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

日军一直在后面追着他,子弹不停地落在他的身边。他的腿被流弹划伤了,鲜血不停地流,疼得他几乎要倒下,可他还是咬着牙,拼命地往前跑。他知道,只要他跑得够快,就能把日军引开,就能让苏清沅和陈默安全转移。

终于,他跑到了黄浦江边上。江水奔腾,浪花拍打着岸边,发出“哗哗”的声响。日军已经追上来了,把他团团围住,枪口都对准了他。

为首的日军军官看着他,冷笑了一声:“陆时衍,你跑啊,你怎么不跑了?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你以为你那些所谓的爱国行为,能改变什么?你们中国,迟早会被我们大日本帝国占领!”

陆时衍看着他,眼里满是愤怒和不屑:“你做梦!我们中国人,是不会屈服的!就算我们今天死了,还有更多的中国人会站起来,会继续反抗你们的侵略!总有一天,我们会把你们赶出中国,会让你们为你们的罪行付出代价!”

“嘴硬!”日军军官大怒,“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把他抓起来,带回司令部,我要好好审问他,让他说出所有地下党的据点!”

两个日军士兵上前,想要抓住陆时衍。陆时衍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颗手榴弹,拉开了引线,眼神里满是决绝:“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抓住我,也不会说出任何一个字!”

日军军官脸色大变,大喊着:“快躲开!”

陆时衍看着黄浦江的方向,心里默念着:“清沅,对不起,我不能陪你等到抗战胜利了,不能带你回北平看那条种满槐树的胡同了。我爱你,很爱很爱。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们能生在一个和平的年代,能好好地相爱,能安稳地过一辈子。”

他笑了笑,把手榴弹扔向了日军,然后转身,纵身跳进了黄浦江。江水冰冷刺骨,很快就淹没了他的身影。日军的爆炸声和枪声,在他的耳边渐渐远去,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可他的手里,却还紧紧地攥着一张照片——照片上,他和苏清沅坐在仁心诊所的窗边,笑得很开心,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温暖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