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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沪上故梦,烬于烽火(3)

1937年8月13日,沪江会战爆发。

日军的飞机轰鸣声划破了沪江的上空,炸弹像雨点一样落在地上,爆炸声震耳欲聋,火光冲天。霞飞路的繁华瞬间被打破,人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哭喊声、尖叫声、爆炸声,交织在一起,成了沪江最惨烈的乐章。

苏清沅正在家里给母亲熬药,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房子剧烈地摇晃起来,窗户玻璃碎了一地。她赶紧扶起母亲,躲到桌子底下,心里满是恐惧——战争,真的来了。

“清沅,外面……外面怎么了?”母亲紧紧抓住她的手,声音发颤。

“妈,别怕,是日军的飞机,我们躲在这里,没事的。”苏清沅安慰着母亲,心里却很慌。她想起了陆时衍,想起了仁心诊所,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危险。

好不容易等到飞机飞走,苏清沅扶着母亲,小心翼翼地走出家门。外面一片狼藉,街道上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破碎的玻璃和血迹,偶尔能看到几具尸体,惨不忍睹。她心里一阵发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妈,您在家里等着,我去诊所看看陆医生他们,很快就回来。”苏清沅对母亲说。

“清沅,外面太危险了,你别去!”母亲拉住她,眼里满是担忧。

“妈,我必须去。陆医生他们在做很重要的事,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苏清沅挣脱母亲的手,“您放心,我会小心的,很快就回来。”

她戴上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拿起药箱,匆匆地往仁心诊所跑去。街上到处都是逃难的人群,她挤在人群里,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掉落的砖瓦和弹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陆时衍,一定要确保他的安全。

终于,她跑到了仁心诊所。诊所的门面已经被炸毁了一半,招牌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苏清沅心里一紧,冲进诊所,大喊:“陆医生!陈默!你们在哪?”

“清沅,我在这!”

陆时衍的声音从里间传来。苏清沅跑进去,看见陆时衍和陈默正在救治一个受伤的士兵,士兵的腿被炸伤了,血流不止。陆时衍的额头渗着汗水,脸上沾着灰尘,西装的袖子被划破了,露出一道浅浅的伤口,却依旧专注地给士兵包扎。

“陆医生,你没事吧?”苏清沅跑过去,看着他的伤口,眼里满是担忧。

“我没事,小伤。”陆时衍笑了笑,“你来了正好,帮我拿一下纱布和碘酒。”

苏清沅赶紧点头,从药箱里拿出纱布和碘酒,递给陆时衍。她看着陆时衍熟练地给士兵包扎,看着他眼里的坚定,心里的恐惧渐渐消散了——只要他没事,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包扎好士兵的伤口,陆时衍对陈默说:“陈默,你把他送到后面的密道,那里有我们的人,会把他安全送走。”

陈默点头,背起士兵,走进了里间的一个暗门——苏清沅也是今天才知道,诊所的里间,竟然有一个密道,是用来藏匿情报和受伤的爱国志士的。

陈默走后,诊所里只剩下苏清沅和陆时衍。陆时衍看着她,眼里满是心疼:“清沅,外面那么危险,你不该来的。”

“我担心你。”苏清沅轻声说,眼泪掉了下来,“我怕你出事,怕再也见不到你。”

陆时衍伸出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动作很轻柔:“傻瓜,我怎么会出事?我答应过你,要带你看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我不会食言的。”

他把她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清沅,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从今天起,你不要再来诊所了,太危险了。你好好照顾你母亲,等战争结束了,我就去找你。”

“我不!”苏清沅挣脱他的怀抱,眼里满是坚定,“我要和你在一起,不管多危险,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你说过,我们是战友,战友怎么能分开?你要是不让我来,我就自己找机会传递情报,救死扶伤,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陆时衍看着她,眼里满是感动和无奈。他知道,苏清沅的脾气很倔,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他叹了口气,说:“好,我答应你,我们不分开。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能让自己受伤,不然,我会心疼的。”

苏清沅点了点头,笑了笑,眼泪却掉得更凶了。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更加艰难,更加危险,可只要能和陆时衍在一起,就算是死,她也心甘情愿。

从那天起,仁心诊所成了沪江战场上的一个“生命孤岛”。陆时衍、苏清沅和陈默,每天都在诊所里救治受伤的士兵和百姓,传递着重要的情报。日军的搜捕越来越严,他们好几次都差点被发现,幸好有陈默的机智和一些爱国人士的帮助,才一次次化险为夷。

9月的一天,日军对法租界外围进行了大规模的轰炸,诊所附近的几栋房子都被炸毁了,诊所的屋顶也被弹片掀了一块,漏起了雨。那天夜里,下着大雨,诊所里挤满了受伤的人,有士兵,有百姓,还有几个地下党员。陆时衍和苏清沅从下午一直忙到深夜,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苏清沅正在给一个受伤的小男孩包扎伤口,小男孩的腿被弹片划伤了,哭得撕心裂肺。她一边温柔地安慰着他,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陆时衍站在一旁,看着她的侧脸,雨水从屋顶的破洞漏下来,滴在她的头发上,她却浑然不觉,眼里只有那个受伤的孩子。

“清沅,歇会儿吧,换我来。”陆时衍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纱布,“你已经忙了好几个小时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苏清沅摇了摇头,笑了笑:“我没事,陆医生,你比我更累。这个孩子太可怜了,他的父母都在轰炸中死了,我想多陪陪他。”

陆时衍看着她,眼里满是心疼。他知道,苏清沅看似柔弱,内心却比谁都坚强。她心疼这些受伤的人,心疼这个破碎的国家,所以她拼尽全力,想救更多的人,想为这个国家做更多的事。

他没有再劝她,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帮她递东西,给她擦去脸上的汗水和雨水。小男孩渐渐不哭了,看着苏清沅,小声地说:“姐姐,你真好,像我妈妈。”

苏清沅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她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轻声说:“以后,姐姐就是你的亲人,姐姐会保护你的。”

夜深了,受伤的人大多都睡着了,诊所里终于安静了下来。陈默守在门口,警惕地看着外面的动静。陆时衍和苏清沅坐在诊所的窗边,看着外面的大雨,雨水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在诉说着这个城市的苦难。

“陆医生,你说,我们能等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吗?”苏清沅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

陆时衍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却给了她无限的力量:“会的,一定会的。虽然现在很艰难,但我们有那么多爱国的同胞,有那么多不怕牺牲的战士,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会把日本人赶出中国,会让这个国家重新变得和平、繁荣。”

他顿了顿,转过头,看着苏清沅的眼睛,认真地说:“清沅,等抗战胜利了,我想带你回北平,回我的老家。那里有一条很长的胡同,胡同里种着很多槐树,春天的时候,槐花开满枝头,香飘满整条胡同。我想带你去看看,想在槐树下,给你一个家,一个安稳的家。”

苏清沅的心跳猛地加快,她看着陆时衍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满是真诚和期待。她点了点头,眼泪掉了下来,却笑得很开心:“好,陆医生,我等你。等抗战胜利了,我就跟你回北平,去看那条种满槐树的胡同,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我们一起,过安稳的日子。”

陆时衍把她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清沅,我爱你。从在霞飞路遇见你的那天起,我就爱上你了。我不敢说,是怕给你带来危险,怕自己不能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可现在,我想告诉你,我爱你,很爱很爱。”

苏清沅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的体温,眼泪掉得更凶了:“陆医生,我也爱你,从你教我战时急救的那天起,我就爱上你了。我不在乎什么安稳的未来,我只在乎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是颠沛流离,就算是面临生死,我也心甘情愿。”

窗外的雨还在下,诊所里的灯光很暗,却温暖得让人安心。他们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仿佛要把彼此的体温传递给对方,仿佛要把这一刻的温暖,刻进自己的生命里。他们知道,未来可能会更加艰难,可能会面临更多的危险,甚至可能会生离死别,但他们不怕,因为他们有彼此,有爱情,有对未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