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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老宅的祠堂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郑老爷子端坐主位,脸色铁青。郑煦言与楚南栀并肩立于一侧,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在等待一场早已预知结局的审判。而风暴的中心,郑怀明,则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双目赤红,喘着粗气,做着最后的徒劳挣扎。

他指着郑煦言,声音因愤怒和恐惧而尖锐变形:“郑煦言!你就为了这个女人!一个外姓人!要对你亲二叔赶尽杀绝?!你忘了郑家的祖训了吗?!忘了是谁看着你长大的吗?!你这是在自毁长城,让亲者痛,仇者快!”

他试图用家族大义和过往亲情做最后的捆绑,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然而,他话音未落,祠堂侧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身影,安静地走了进来。

是郑怀明身边跟随了超过十五年、掌管着他所有核心机密、被他视为左膀右臂甚至偶尔会流露些许超越主仆情谊的首席秘书——赵源。

赵源手中捧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步伐沉稳地越过状若疯狂的郑怀明,径直走到了郑老爷子面前,微微躬身。

“老爷子,”赵源的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这是郑怀明先生过去七年间,所有通过境外空壳公司转移家族资产、与周氏进行利益输送、以及策划多起针对郑煦言先生人身安全事件的原始证据。包括但不限于银行流水、秘密录音、以及他亲笔签署的指令复印件。”

他将文件袋双手奉上。

“!!!”

郑怀明如同被瞬间掐住了脖子,所有的咆哮和指控都戛然而止!他眼球暴突,死死地盯着赵源,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他伸出的手指剧烈颤抖着,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发出一声野兽般的、难以置信的嘶吼:

“赵源?!你——!你竟然——!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竟然……竟然早就被这个女人收买了?!你为她算计我?!算计你的主子?!!”

他猛地转向楚南栀,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和一种被命运戏弄的疯狂:

“楚南栀!你好深的心机!好毒的手段!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楚南栀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仿佛才注意到这场闹剧。她甚至懒得回答郑怀明的问题,只是对着赵源微微颔首,语气随意得像是在吩咐下属倒杯咖啡:“辛苦了,赵秘书。后续的司法程序,会有人协助你。”

赵源恭敬地低头:“是,郑太太。”然后便安静地退到了一旁,如同完成了最后使命的暗影。

这一幕,彻底击碎了郑怀明所有的心理防线。他最大的依仗,他最深的秘密,他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堡垒,竟然从一开始,就被他视作最大敌人的楚南栀,用一颗他从未怀疑过的“闲棋”,从内部悄然腐蚀、掌控!

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算计,在对方这轻描淡写的落子面前,都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啊——!!!”郑怀明崩溃地抱住头,发出绝望的嚎叫。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郑煦言,终于向前迈了一步。

他没有看地上那摊烂泥般的二叔,而是将目光投向主位上的爷爷,声音清晰、冰冷,带着一种斩断所有过往纠葛的决绝:

“亲族?”

他重复了这两个字,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在我被监听、行踪被泄露、差点死在码头仓库的时候,我的‘亲族’在哪里?”

他的目光终于落到状若疯魔的郑怀明身上,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在我太太需要隐忍负重、独自面对周氏威胁的时候,我的‘亲族’又在哪里?”

他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楚南栀微凉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动作充满了保护与宣告的意味。

然后,他抬起两人交握的手,目光扫过祠堂内所有的郑家族人,最终定格在郑老爷子深沉的目光中,说出了那句奠定乾坤的话:

“从今往后,”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磐石,重重落在每个人心上,

“能被我郑煦言称为‘家人’的,只有她,楚南栀。”

她,才是家人。

郑怀明彻底瘫软在地,眼神空洞,连最后一丝不甘都化为了灰烬。

郑老爷子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决断。他挥了挥手,早已候在外面的安保人员立刻进来,无声地将烂泥般的郑怀明拖了出去。

祠堂内,重归寂静。

楚南栀感受着郑煦言掌心传来的、坚定不移的温度,微微侧头,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

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在这场无声的宣告中,彻底融入了他的骨血,成为了他世界里,唯一且永恒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