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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少白呕出的那口鲜血,殷红刺目,溅在灰白色的皮纸上,如同雪地里绽开的寒梅,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凄艳。他身体软倒,意识模糊,那张总是过于冷静的脸上,此刻只剩下透支后的灰败和痛苦。

“杨兄!”

陈启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一把扶住杨少白瘫软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苏离也立刻冲了过来,指尖搭上杨少白的腕脉,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心神透支,符气逆冲心脉!”她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焦急,“快!帮我扶正他!”

陈启连忙照做,和另一名力士一起,将杨少白扶成盘坐姿势。苏离双手飞快结印,指尖泛起淡淡的绿芒,轻轻点向杨少白胸前几处大穴。同时,她将怀中的龟甲贴在杨少白的后心,龟甲上柔和的光晕缓缓渡入,试图平复他体内狂暴乱窜的符气。

整个过程,营地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苏离施威。罗烈也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杨少白虽然性子孤傲,但他的智慧和判断,是队伍在这绝地中不可或缺的指南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杨少白惨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苏离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这番救治对她消耗也不小。

终于,她长长舒了口气,收回了手和龟甲。“暂时稳住了。但他心神损耗太大,需要静养,绝对不能再强行推演符气,否则下一次反噬,神仙难救。”

陈启看着杨少白虽然昏迷但呼吸平稳的样子,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他小心翼翼地将杨少白放平,盖好保暖的衣物,心中五味杂陈。杨少白的受伤,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些许因为找到“万符领域”而产生的盲目乐观,让他们更加清醒地认识到此地的凶险。

“当家的,杨爷他……”铁牛担忧地低声问道。

“死不了。”罗烈闷声回了一句,重新躺下,但目光却扫过整个营地,看着一个个伤痕累累、面带疲惫的部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杨少白的倒下,让他更加坚定了刚刚和陈启达成的共识——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陈启站起身,环顾四周。经过连番恶战和跋涉,队伍已经减员严重,物资匮乏,士气低落。而眼前这片所谓的“万符领域”,环境诡异,危机四伏,连杨少白这样的行家都吃了大亏。继续盲目深入,无异于自杀。

“我们在这里休整。”陈启做出了决定,声音沉稳,传递出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直到杨兄伤势稳定,大家体力恢复。苏离,你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帮大家更好地适应这里的环境。”

苏离点了点头,她看着周围同伴们青紫的嘴唇和疲惫的神色,沉吟片刻道:“此地海拔极高,空气稀薄,符气虽然浓郁,但对未经修炼的身体是巨大负担。我们搬山一脉常年在高原活动,有一套独特的呼吸吐纳法门,或许能帮助大家更好地调节气息,缓解不适。”

她走到营地中央,示意大家都靠拢一些。“此法名为‘雪山吐纳术’,并不复杂,关键在于意念引导和呼吸节奏的配合。大家跟着我做……”

苏离开始耐心地讲解和示范。她教导大家如何用特定的节奏进行深长的腹式呼吸,如何在吸气时想象将纯净冰冷的山气纳入丹田,呼气时缓缓排出体内的浊气和疲惫。她的声音轻柔而清晰,动作舒缓,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

起初,幸存下来的卸岭力士们还有些笨拙和怀疑。他们习惯了靠蛮力和意志硬抗,对这种“软绵绵”的法子并不感冒。但渐渐地,随着呼吸节奏的调整,一些人惊讶地发现,那种一直萦绕不去的胸闷、头晕和恶心感,竟然真的有所缓解!呼吸变得顺畅了一些,四肢也仿佛注入了一丝微弱的热流。

“嘿……有点意思……”铁牛按照方法呼吸了几次,揉了揉胸口,感觉憋闷感确实轻了不少。

就连重伤的罗烈,也忍不住跟着苏离的指引,尝试调整自己破风箱般的呼吸,虽然依旧艰难,但每一次有效的深唿吸,都让他感觉胸腔的灼痛减轻了一分。

陈启也认真跟着练习。他发现,这“雪山吐纳术”不仅有助于适应高原环境,似乎还能让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真气的流动,以及对胸口锁心轮那股躁动共鸣的压制,都多了一丝微妙的掌控力。

一时间,营地内只剩下深浅不一的呼吸声,一种奇异的宁静氛围弥漫开来。之前的恐慌和绝望,在这有规律的呼吸中,似乎被一点点地抚平、沉淀。

苏离看着众人渐入佳境,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她走到陈启身边,低声道:“这吐纳术只是基础,但长期练习,对稳固心神、强健体魄大有裨益。在此地,保持心神清明尤为重要。”

陈启由衷地道谢:“苏离,多亏有你。”

苏离微微摇头,目光望向远处那片幽蓝的湖泊和扭曲的天空,轻声道:“同舟共济罢了。而且,我隐隐感觉,这片领域的符气虽然狂暴,但其运行似乎也暗合某种天地至理。若能找到正确的方法,未必不能化险为夷,甚至……借此锤炼自身。”

她的话,给陈启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是啊,危险往往与机遇并存。这“万符领域”是绝地,但或许也是一处独特的修炼场所?

接下来的几天,队伍就在这片诡异的湖泊旁驻扎下来。他们不敢远离,也不敢轻易触碰任何东西,只是利用这难得的喘息时间,全力恢复。

在苏离的指导下,众人每日练习“雪山吐纳术”,配合所剩无几的丹药和食物,伤势和体力都在缓慢地恢复。虽然高原反应依旧存在,但已经不像最初那样令人难以忍受。渐渐地,大部分人已经基本适应了这里海拔四五千米的极端环境,行动不再那么困难重重。

杨少白在昏睡了一天一夜后,终于苏醒过来。他依旧虚弱,双手的冻伤也远未痊愈,但眼神恢复了清明,只是比以往更加沉默和内敛。他没有再强行推演符气,而是开始默默地观察,用他超乎常人的感知力,记录着这片领域内光线、气流、甚至那些黑石上符纹的细微变化。

陈启则肩负起了主要的警戒和探查任务。他小心翼翼地探索着营地周围数百米的范围,记录地形,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异动。胸口的锁心轮依旧与这片领域共鸣,时强时弱,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绪,不再让其轻易影响自己的判断。

罗烈的伤势恢复得最慢,但他强大的生命力开始显现,至少性命无虞。他不再焦躁,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地休养,偶尔会和陈启低声讨论几句接下来的计划,话语间多了几分沉稳和深思熟虑。

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在这片绝地的边缘,竟然意外地获得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时光。他们像受伤的野兽,在舔舐伤口的同时,也在默默地积蓄力量,适应着这片陌生而危险的狩猎场。

所有人都知道,平静是暂时的。当他们再次启程,深入那片幽蓝湖泊对岸的未知区域时,真正的考验才会降临。

但至少现在,他们有了更充分的准备,和一颗更加坚定的、以生存为优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