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白波谷营寨进入紧张的休整与扩充期。
每日清晨,校场上便传来整齐的呐喊声 —— 徐晃将新收服的五千降卒分为五队,每队一千人,由老兵带队,从队列行进、兵器使用到阵型变换,逐一训练。庞德则负责骑兵训练,他将四千骑兵分为四队,每日在营外平原上演练冲锋与迂回战术,马蹄扬起的尘土,在晨曦中连成一片。
马钧的军械营更是昼夜不停,炉火熊熊燃烧,工匠们挥汗如雨,将缴获的废铁熔铸,打造改良弩与长枪。每隔几日,便有一批新打造的军械被送往各营,将士们拿到新兵器,训练的热情愈发高涨。
这日午后,许褚正在校场查看训练情况,见徐晃正亲自示范长枪用法,动作标准有力,身后的士卒们跟着模仿,虽略显生涩,却也有模有样。他走上前,笑着道:“公明,将士们的进步很快。”
徐晃转过身,拱手道:“主公谬赞。这些降卒多是贫苦百姓,被逼为贼,如今有机会当兵吃粮,保卫家乡,训练都很卖力。再过半月,便可编入作战部队。”
许褚点头,目光扫过校场,又道:“步骑协同是关键,明日起,你与庞德配合,演练步骑协同战术,确保战时能相互支援。”
“末将遵令!” 徐晃应道。
回到中军帐,贾逵正捧着一卷竹简等候。见许褚进来,他连忙上前:“主公,派去洛阳的暗卫传回急报,关于蔡伯喈先生。”
许褚心头一紧:“讲。”
“董卓对蔡先生异常看重,初征为侍中,这几日又连续拔擢,先补任巴郡太守,未及赴任,又任治书侍御史,加封左中郎将,甚至特赐关内侯爵位。短短数日,官升三级,赏赐丰厚。洛阳皆言,董卓对其礼遇有加,言听计从,引为心腹之状。”贾逵顿了顿,“暗卫观察,蔡先生虽仍有推拒,但董卓执意如此,恩遇日隆。”
许褚沉默片刻,心中却是了然。原来如此,这正是史书中记载的开端。董卓深知自己出身边鄙,为中原士族所轻,故极力笼络蔡邕这般海内大儒、清流领袖,既为装点门面,亦为收拢人心。而蔡邕性情耿直又重情义,董卓这番不惜代价的知遇之恩,正一点点消磨其抗拒之心,最终将其牢牢绑上战车。
历史上,正是这份“知遇之恩”,让蔡邕在董卓伏诛后,不顾众人劝阻,公然抚尸痛哭,最终被王允下狱处死,一代文宗,竟陨落于此。
想到这里,许褚缓缓开口:“董卓这是要千金市骨,以蔡先生的名望,为他自己的野心正名。此乃阳谋,难以正面破解。传令暗卫,继续密切关注蔡府动向,尤其是董卓与蔡先生往来的细节,随时来报。”他顿了顿,语气低沉,“蔡先生重情守义,只怕……这份‘恩遇’,最终会害了他。”
贾逵感受到许褚话中的沉重与隐忧,肃然应道:“末将明白,定会盯紧。”
此时程昱缓步走入帐中,将一份密报呈上:“主公,薛悌从安邑送来消息。明面上,已查处三个贪墨军粮的县吏,公示罪状后按军法处置,以安民心。暗地里,已按您先前密令,借抄家清点之名,将其家产、粮秣、钱帛尽数查封,暗中收拢入库。共计得粮八百余斛,钱三十万,绢帛百匹,另有车驾、铁器等辎重若干,已秘密转运至白波谷营寨西侧新设的秘库之中。王思在各地开设粥棚,赈济流民,亦趁机甄别精壮,暗中登记造册,目前已安置三千余人,其中青壮四百余人已愿效死力,可随时编入辅兵或民夫队伍。”
许褚接过密报细看,目光在物资数目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做得干净,未有风声走漏吧?”
程昱低声道:“薛悌行事周密,以彻查同党、追索赃物为由封锁消息,外人只道是雷霆肃贪,不知暗度陈仓。王思亦以工代赈,让那些青壮参与秘库营造、物资转运,既得其实用,亦免其生疑。”
许褚将密报置于烛火上点燃,看着纸卷化为灰烬,缓缓道:“甚好。明修栈道,可得民心、安董卓之疑;暗度陈仓,方是积蓄实力、以备非常之道。河东之安,不在表象承平,而在吾等手中究竟握有多少可随时动用的粮草与忠勇之士。薛、王二君,深得此中三昧。”
三日后,许褚亲自校阅军队。校场上,一万五千将士列阵整齐,步兵手持长枪与盾牌,骑兵腰挎长刀,胯下战马嘶鸣,气势如虹。徐晃、庞德率领军队演练阵型变换与步骑协同,动作整齐划一,呐喊声震彻云霄。
许褚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自豪感。这支部队,从最初的两千人,发展到如今的一万五千人,从最初的疲惫之师,成长为如今的精锐之师,每一步都凝聚着将士们的汗水与心血。
校阅结束后,许褚召集众将,在中军帐内宣布新的部署:“陈到,你率两千骑兵驻守白波谷谷口,将马钧新造的拒马布置在谷口两侧,派斥候沿谷外十里布防,任何动静都要及时回报;庞德,你带八百骑兵,日夜监视安邑方向,牛辅是董卓的女婿,手握重兵,若他敢派兵靠近,先斩后奏;徐晃、乐进,你们继续训练军队,重点演练攻城与防守战术。”
“末将遵令!” 众将齐声应诺。
日子一天天过去,河东局势渐渐稳定,军队战力也日益提升。
许褚却始终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董卓绝不会一直容忍他在河东壮大。
果然,这日午后,营外传来信使的声音,说是洛阳李儒派人送来书信。许褚拆开一看,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信中写道:“仲康贤弟,洛阳局势初定,然关东世家蠢蠢欲动,恐有异动。董使君特命你率五千兵马入京,协助守卫洛阳,稳定局势。望贤弟速来,勿要延误。”
“董卓这是想调虎离山,削夺咱们的兵权!” 傅干看完书信,怒不可遏,“将军,咱们绝不能去!”
程昱捋须沉吟片刻,道:主公可借口河东未稳,婉言推拒。但需注意措辞,既要表明立场,又不可过分激怒董卓。
许褚将书信扔在案上,冷笑一声:“他想让咱们入京,咱们偏不去。张既,替我回封信,就说河东白波贼余孽未清,近日又有流寇袭扰黄河渡口,士卒需分守各处,实在抽不出五千人入京。另外,告知李儒,我会守住河东门户,绝不让流寇或关东势力趁机西进,为洛阳保驾护航。”
张既点头,提笔疾书,很快拟好回信。信中语气恭敬,既表达了对董卓的 “忠心”,又点明了河东的重要性,让董卓无法强行调兵。
送走信使,贾逵轻声道:“将军,董卓见咱们不肯入京,必不会善罢甘休。咱们需加快清剿白波贼余部,同时扩充兵力,做好应对董卓的准备。”
“你说得对。” 许褚道,“徐晃,你率三千步兵,清剿河东北部的白波贼余部。记住,能劝降的尽量劝降,负隅顽抗的,再出兵剿灭。咱们要的是河东的安稳,不是多杀几个人。”
徐晃躬身应诺,次日便率队北上。历经十日,他肃清了河东北部的三股白波贼余部,斩杀贼寇五百余人,收服降卒一千余人。
这日傍晚,许褚再次登上营寨的望塔,望着洛阳方向的晚霞。
灵帝驾崩只是开始,董卓废立、关东讨董的大戏很快就要上演。
但他并不着急 —— 他手中有一万五精锐,有程昱的谋略、徐晃庞德乐进等人的勇武,足以在这乱世中站稳脚跟。
至于蔡邕父女,不过是这乱世棋局中的一颗棋子,他会保持应有的敬重,却绝不会为此打乱自己的节奏。
乱世已至,咱们要做执棋的人,不是任人摆布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