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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末世毒妃:冷宫嫡女的逆袭之路 > 第282章 她连王朝都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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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星罗棋布的红点,最终停留在最偏远、最荒凉的几个州郡。

行囊早已备好,无需再多添一物。

她此行,不是为了悬壶济世,而是为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告别,去见证一个人的意志,如何化作山河的脉搏。

第一站,青州。

曾是十室九空的疫区,如今已是人烟鼎盛。

青州济世阁的分阁,矗立在城中最繁华的街口,门前却不见了往日排队登记的长龙。

林墨步入阁中,药香依旧,但一切都透着一股无声的诡异。

记录病患信息的案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贴着药方、不记名的药罐。

领取汤药的百姓,只需按症取药,喝完将空碗放回,甚至连那象征性的一文铜钱,都无人收取。

她拦住一位正在分发药材的年轻医者,沉声问:“济世阁的规矩,何时改的?”

那医者一愣,茫然地摇了摇头:“规矩?好像……好像一直是这样啊。”见林墨神色凝重,他努力回想,才不确定地补充道,“听老师傅说,大概是三年前一个雨夜吧,大家伙儿心里突然就觉得,该这样了。救人嘛,哪来那么多名目。”

心里觉得该这样。

林墨的心,被这六个字轻轻撞了一下。

她连访十城,从北地到江南,得到的答案惊人地一致。

所有济世阁分阁的变革,都始于某个雨夜。

当夜值守的医者,无一例外,都做了一个相同的梦——梦见一位白衣女子,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站在药炉前,看了一夜的火,天明时便转身离去,背影融入了晨雾。

无人看清她的脸,却人人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归途中,林墨路过一座破败的山村。

村口废弃的祠堂遗址上,几个孩童正在嬉戏打闹,追逐着一只蝴蝶。

那曾是供奉“烬宁娘娘”的地方,三年前香火鼎盛,如今却只剩断壁残垣,被青藤覆盖。

她驻足良久,风中传来孩童清脆的问答。

“喂,你们知道这里以前拜的是谁吗?”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问。

另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女童,从石缝里舀起一捧清泉喝下,脆生生地答:“不知道呀!阿娘说,不用知道,反正喝这里的水,就不会生病。”

林墨立于村口,望着那被岁月磨平的石基,终究没有下令重建祠堂。

她只是命随从在原址种下了一整排“忘忧柳”。

十年后,柳树成荫,垂下的万千丝绦在风中摇曳,如同一道绿色的屏障,守护着村庄的安宁。

再也无人知晓其由来,只知道在那片柳荫下歇脚,会忘却所有烦恼。

当林墨的马车碾过北境的冻土时,蓝护卫正立于风雪关的城楼之上。

他的手中,是一封来自兵部的密报:北境守军中,正流传一首无名军歌,曲调简单得近乎单调,却能让士兵在风雪之夜的警觉度凭空提升三倍,疲惫感大减。

他亲赴营地,正逢士兵操练结束,围着篝火取暖。

那歌声便在此时响起,雄浑而苍凉。

歌词只有三句,周而复始。

“风起时不闭眼,路断时不停步,黑夜里不等光。”

蓝护卫一把抓住身边哼唱的老兵,厉声问道:“此曲何来?”

老兵被他眼中的精光骇住,结结巴巴地答:“将军……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调子,打记事起就会唱了。”

祖上传下来?

蓝护卫连夜调阅军史,一卷卷尘封的竹简被翻开,直到他指尖触碰到一份记录苏烬宁被贬北境戍边的档案时,动作戛然而止。

档案附录中,一行小字记录着:彼时,随行兵士为抵御严寒,常于夜间哼唱无名小调,以振士气。

就是那一年!

当夜,蓝护卫召集全军,于风雪关外的空旷雪原上,亲自领唱。

一遍,歌声穿透风雪。

两遍,万众之声汇成洪流。

唱至第三遍时,异变陡生!

整片燕回山脉仿佛被这歌声唤醒,发出沉闷的共振。

远处的积雪如白色巨浪般簌簌滑落,发出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巨响。

雪崩过后,一条被冰雪掩埋了不知多少个朝代的古代驿道,竟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它蜿蜒曲折,绕开了所有最险峻的山崖,直通关内。

副将激动得语无伦次:“天佑大衍!统领,末将立刻组织人手,拓宽修缮此路!”

“不必。”蓝护卫抬手制止,声音平静得可怕,“传令下去,不拓不修,只在路口立一木牌。”

木牌上,他亲手刻下八个字:“此路由风踩出来。”

次日清晨,巡逻的士兵回报,那块木牌竟不翼而飞。

唯见一位牧羊人,正赶着大群的牛羊,沿着那条古老的驿道悠然前行,深深的蹄印,为后来者踏实了前路。

旧宫深处,聋令亭下的废井旁,阿阮正带领着新一代的使徒。

她要测试,在《共感始文》焚毁之后,“共感”的法门是否依然能被激活。

刚顺着绳索降至井底,十二名使徒的身躯便同时一震。

一股无形的力量如水流般将他们包裹,所有人的心跳开始以完全相同的频率搏动,连呼吸的起伏都分毫不差。

一名最年轻的使徒,双目紧闭,嘴唇无意识地开合,吐出一段古奥晦涩的祷词。

那音节从未有任何人教过他,可他身边的其余十一人,竟仿佛演练了千百遍,自然而然地接续下去。

祷词如水流淌,在幽深的井底回荡。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刹那,干涸龟裂的井壁上,竟缓缓渗出温热的泉水。

水质清澈甘冽,饮之令人神志清明。

阿阮闭目感知,心神剧震。

她发现,这段祷词并非来自任何传承,它是由这十二颗心脏的共振频率,与地脉的律动交感,从而自然生成的全新篇章。

她睁开眼,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她不是留下了密码……是教会了我们,怎么一起呼吸。”

说罢,她令所有使徒将私下抄录的《共感文》残卷尽数取出,撕成碎片,投入新生的泉眼之中。

古老的纸张遇水即溶,将那些曾经被奉为圭臬的文字,彻底还给了这片土地。

这一年,天下大旱,赤地千里。

然而,百姓不再涌向龙王庙祈雨,而是自发组织起一支支“寻痕队”。

他们不再仰望苍天,而是俯首大地,依据风吹草动的方向、飞鸟投林的轨迹、蚁群迁徙的路线,来判断地下水源的位置。

百试百中,无一落空。

有地方官员叹为观止,上奏朝廷,请求将此“寻痕法”编入律令,设立官职,向全国推行。

萧景珩的朱批很快发下,只有六个字:“法可立,名不可立。”

他允许各地官府将此法绘制成图,供人参考,却严令禁止为它命名,更不设任何专职官员。

三月后,甘霖普降。

民间乡野,已无人再提及什么“寻痕法”,只在缺水时,习惯性地说一句:“莫慌,跟着感觉走。”

也就在那时,远在京城的林墨,在济世阁的药田中观测到一种奇特现象:所有宁神草的开花时间,竟集体提前了整整七日,且花蕊的排列,呈现出一种环形的波纹,与千里之外的宁心湖,被风吹过的涟漪,一般无二。

她看着这超越常理的一幕,却没有在药典上留下任何记录,只是对身旁的弟子淡淡说了一句:“有些规律,知道了,反而就看不见了。”

春分之日,萧景珩独自一人,来到了宁心湖畔。

他没有带任何香火祭品,身后也无半个仪仗随从。

他就那么静静地立在湖岸,望着芦苇深处那片不起眼的漩涡,许久,忽然开口,像在对一个老朋友说话。

“我知道,你早就走了……可我,一直不敢说。”

风拂过他的面颊,带着湖水的湿意,没有回应。

他自嘲地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朴的铜符。

那是他登基之初,亲手铸造的“烬宁令”,凭此令,可号令天下所有济世阁。

它曾是她权力的延伸,也是他思念的寄托。

他抬手,缓缓将铜符投入湖中。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沉重的铜符并未下沉,反而如一片羽毛般漂浮在水面,随波逐流,向着湖心而去。

阳光下,它折射出十七道璀璨的光芒。

就在铜符触及湖心漩涡的那一刻,它竟“咔”的一声,无声断裂,瞬间化作了亿万点细碎的铜屑。

那些铜屑并未散开,而是在水流的牵引下,飞快地拼出了一个极淡、极浅的水纹——

“放”。

字迹一闪即逝,彻底溶于湖水,仿佛从未出现过。

萧景珩伫立良久,最后,终是缓缓转过身,大步离去。

归途的马车驶过乾元殿前,他下意识地掀开帘角回望。

夕阳的余晖中,高耸的殿顶鸱吻被染上了一层瑰丽的金色。

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一道白衣身影,正独立其上,在漫天霞光中,对他回首一笑,随即,如烟般消散。

他猛地放下帘幕,靠在冰冷的车壁上,闭上了眼睛,低声自语:

“你连王朝都松了手……是因为你终于相信,人间,可以自己长大。”

次日清晨,宁心湖畔多了一块无字的巨大石碑。

七日后,石碑便在风雨的侵蚀下变得光滑如镜,棱角尽失,渐渐与岸边的寻常岩石再无分别。

林墨的巡行,至此已近尾声。

她见证了种子的萌发,看到了花开遍野,那颗因挚友离去而冰封的心,也渐渐被这无声的温柔所融化。

旅途的最后一站,是南境。

那里是大衍王朝最偏远的角落,与瘴气弥漫的十万大山接壤,是济世阁在大衍版图上的最后一个红点。

她想,那里或许会有她此行所见的、最微弱,也是最纯粹的回响。

然而,当她风尘仆仆地抵达那座建在悬崖边上、孤零零的分阁时,迎接她的,既不是那个熟悉的梦,也不是井然有序的善举。

而是一片死寂,和满地被烧成灰烬的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