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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请吩咐,我等定当竭尽全力。”得知即将领受首项任务,李二摩拳擦掌。

这是追随张良的首个任务,必要办得漂漂亮亮,方不负知遇之恩。李二暗自立誓。

张良将今日假扮仙人、接皇榜、面见嬴政的经过大致向李二叙述了一遍,当然隐去了自己是雪狐的事。

“因此,我需要你以墨家机关术,暗中督办地宫建造。表面上,这是为嬴政修建羽化登仙的陵寝;实际上,你要在其中暗设一条通道,方便我将来率兵攻入咸阳。你可能办到?”

李二听了张良的话,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

“能,当然能。届时我必为你辟出一条突袭之路。”李二说完,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可如何让嬴政信我,放心将皇陵工程交给我呢?”

“此事你大可放心,我会再入城一趟,说服嬴政将此事托付于你。同时,我会助你恢复墨家子弟的身份,让你以墨家之名担此重任。”

李二一听能重振墨家名号,心中澎湃不已。这些年为躲避嬴政追查,他们隐姓埋名潜入咸阳,始终苦无良机。

“好!”李二激动应下。

“只是,你如今仍在李斯门下。若出面主持陵墓工程,恐有不便。你可愿舍弃现在的容貌?我将为你易容,以新貌现身咸阳。你可愿意?”张良问道。

李二闻言略一迟疑,却仍迅速答应:“我愿意!只要能助你成事,只要能恢复墨家声名,我自然愿意!”

张良掌中真气流转,对李二说:“这易容术实为易骨之术,或有疼痛,你需忍耐。”

李二点头,咬紧牙关闭上双眼。

张良运转真气,强行改变李二的骨骼。只听骨节咔嚓作响,李二的容貌顷刻间天翻地覆。

易骨之痛非常人所能忍,李二却始终紧咬牙关,纵然汗如雨下也不曾呼痛。

真是一条好汉。张良目露赞许。

看到李二脸上的刀疤时,张良问道:“这疤从何而来?”

那道疤险险划过眼际,若再偏半分,李二的左眼恐怕难保。

李二凄然一笑,抚着脸上刀疤:“这疤,正是拜嬴政所赐。”

当年战国纷争,百家争鸣,墨家凭精妙机关术行走七国,所到之处皆受各方势力拉拢。

李二的老师,正是墨家机关术登峰造极之人。

老师的得意之作便是那只传信用的墨家机关鸟,能日行万里,一夜之间自极东的齐国飞抵极西的秦国,且从不迷失方向。

在那时代,情报关乎战局胜负。若有机关鸟这般传信利器,短时间内掌握敌情,便可决定战争走向。

嬴政一心欲得机关鸟。

然墨家主张兼爱非攻,拒不效忠嬴政这般暴君。嬴政遂以武力强夺。老师宁可与机关鸟同归于尽,也绝不将其交给嬴政。

那一天,老师坐在被火焰包围的房间里,身旁是那只机关鸟。他注视着李二,低声嘱咐:“活下去。”

李二立在火海前,眼睁睁看着老师和整间屋舍一同化为灰烬。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的心也像被火烧尽了。

作为老师唯一的弟子,李二随后被嬴政带走。嬴政逼他交出机关鸟的制法,即便李二知道,也绝不会吐露半分。

若是说了,老师的死岂非毫无意义?

拷问、折磨、酷刑,李二一一咬牙挺过。眼前始终浮现师父最后的面容,和他那句“活下去”。

张良易容时所承受的易骨之痛,与当年拷打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脸上那道刀疤,是刑讯留下的印记,不只脸上,他浑身上下也布满累累伤痕。

后来,在其他墨家弟子的协助下,他逃了出来,隐姓埋名到了李斯门下,成了一名杀手。

张良知道李二必有往事,却不曾想他身上背负着如此血海深仇。

“那时我就在想,一定要为老师报仇,一定要光复墨家,将嬴政千刀万剐。”李二愤然说道。

“那这道伤疤,你要留着吗?”张良问道。

对张良而言,除去脸上伤疤轻而易举,但李二心中的伤痕,却难以抹去。

“留着吧,”李二说,“它会时时提醒我,不忘深仇。”

“最多一年,”张良说,“嬴政最多只剩一年时间了。”

史书记载,始皇三十六年,嬴政统治终结,秦二世胡亥继位,赵高掌权,李斯被腰斩于市,而后陈胜吴广起义,项羽刘邦争夺天下。

但如今张良在此,此后历史,必将改写。

张良对李二说:“现在我要带你去见嬴政。我知你心中恨他入骨,但不可表露半分。”

这道理李二明白,他点了点头。

嬴政虽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却仍对张良构成威胁。毕竟天下仍是秦的天下,皇帝仍是嬴政。

他想 李二,依旧易如反掌。

张良带着易容后的李二,走向嬴政的寝宫。如今将地宫建造全权交予李二,再合适不过。一来,李二有此能力,身为墨家传人,自然精通机关建造之术。

张良要的地宫,不仅恢宏大气,更需布满机关,让每一个擅入者有来无回。

二来,李二与嬴政有深仇大恨,张良不担心他会叛变告密。毕竟现在的李二,比张良更想取嬴政性命,只是苦无机会。如今良机在前,他绝不会放过。

李二随张良面见嬴政,斜倚榻上的男子眉宇间昔日的锐气已然褪去,显出一种柔和的风韵。纵使如今体弱,嬴政的容貌依旧出众,抬眼举手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采。

“陛下,”张良拱手禀报,“这位便是主持皇陵与化羽台工程的墨家大师,李正。”

嬴政望向李二,早已不记得此人。当年机关鸟的往事,在他记忆中已然模糊。身为国君,一生经历太多纷扰,区区一个李二,若不刻意回想,实在难以记起。

更何况眼前的李二早已改头换面,即便是朝夕相处的墨家同门,也未必能认出他的真容。

李二强压心中翻涌的恨意,恭敬行礼:“草民李正,拜见陛下。”

嬴政轻轻摆手:“免礼。”

“谢陛下。”李二直起身,目光落在嬴政身上。

嬴政示意身旁宦官将托盘呈给李二。盘中盛放的是掌管皇陵建造的官印,执此印信,陵墓如何修建便全由李二定夺。

皇陵要建,张良的地宫也要建。这两处工程都由张良的亲信负责,让他安心不少。他此番面圣的首要目的,就是确保地宫施工不会与皇陵建设冲突。若两处工程撞期,恐怕要费尽周折才能继续隐瞒地宫的存在。

如今有了李二主持,张良便无需再为此忧心。

李二凝视手中的官印,心中百感交集。这项工程恐怕是他此生最后的作品,他决心将师长传授的全部技艺都倾注在这座地宫中,使其成为流传千古的建筑杰作。

嬴政遣退李二后,又屏退左右,独留张良在殿内,似乎有要事相商。

张良注视着嬴政,暗自揣测君王的意图。

“你大概在疑惑为何独留你一人,”嬴政望向张良,“在猜测我要说些什么。其实并无要事……”

这位统一六国的帝王确实非同寻常。若非有过人之处,又怎能在乱世中生存,又怎能从赵国质子的身份重返秦国继承王位?

在那个年代,质子与弃子并无分别。

“朕不知你所求为何。你现在用的这个名字,这副样貌,恐怕也非真实吧?”嬴政踱至张良面前,几乎与他面贴着面,“张子良,这名字颇有仙风道骨,倒让朕想起一位故人……”

张良心中暗惊,嬴政果然深不可测。难道身份已经暴露?可自己并未留下任何破绽。

嬴政并不知晓张良心中的波澜,继续说道:“不知你想从朕这里得到什么。高官厚禄想必不入你眼,除此之外,朕也没什么能给你的了……”

张良在心中默语:不,你有。我想要的,是你的江山。

“你可曾注意到,朕与你交谈时有何特别之处?”嬴政的话气中竟透出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

有什么不同?张良在心中迅速思索着,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忽然间,他心头一亮——是“我”,不同之处在于“我”。

自嬴政统一六国后,便规定皇帝自称“朕”,他人不得僭越。可方才嬴政对张良说话时,并未用“朕”,而是用了“我”。

这意味着嬴政并非以帝王身份,而是以常人之姿与他交谈。他为何要这样做?张良一时看不透嬴政的用意。

这一步,张良原以为走得巧妙,却不料反被嬴政绕了进去。

嬴政含笑望着他,张良心中却没了底,不知这位帝王究竟在盘算什么。

“以你的聪慧,此刻应当想通了吧,”嬴政开口道,“有些事,我比你看得更明白。只望你别卷入这场洪流,这里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张良心中已有了七八分把握,不再多留,拱手告辞便离开了宫城。嬴政话中深意,他岂会不知?但即便水深难测,他也要一试。他的目标,远不止取代秦朝那么简单。

未来难以预料。因张良的出现,历史已无法保持原貌。他誓要将这天地搅个天翻地覆,只为查明那十五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他的友人、挚爱,皆不知所踪。

离开嬴政寝宫后,张良去见了李二。在李二为他修建地宫、儒学士在琅琊为他招揽人才之际,他也不能闲着。

自传承之地归来后,他的能力便受到了限制,许多招式无法施展,实力大打折扣。

他必须找出原因:究竟是自身出了问题,还是外界因素所致?

他决定重返传承之地,寻找答案。

张良将暂别之事告知李二,自然未提修仙传承,只说要离开几日。

李二略作思索,取出一只机关鸟,赠予张良。

张良端详着手中这只制作精巧的机关鸟,疑惑地望向李二:“这就是你曾提过的那只机关鸟?”

李二苦笑道:“正是。就是这只机关鸟,引得嬴政逼死了老师。我花了五年时间才将它造出来,也不知是否及得上老师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