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二十多年了?”梁湘橙隐约明白了谢瞻话里的意思。
如今的谢瞻也不过才二十出头,但江让却说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那他岂不是……
“我来到这儿的时候,还是个婴儿。”谢瞻提及此事,自己都觉得荒唐和可笑,“那时候我在摇篮里,每日都昏昏沉沉的。因被婴儿的身体拖着,便总是想要睡觉。”
但江让那时已经隐隐约约地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他意识到自己穿成了谢瞻,便日日夜夜强行睁眼,提高警惕。
盛渊便是在谢瞻一周岁时进的赵后宫中。那时正逢魏帝染病,卧床不起,盛渊便潜入到了赵后房中。
谢瞻那时只是个小婴儿,他看不清楚屋内的具体状况,只听到里面的啜泣声。后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里面的人影交叠,细碎的呻吟传入谢瞻耳中。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此后盛渊再没有来找过赵后。以至于谢瞻后来慢慢长大,婴儿时期的记忆模糊,也开始怀疑那是不是一场梦。
但如今,他却是想通了。
也笃信那不是一场梦。
“我那景玉弟弟,比我小了一岁。”谢瞻唇角笑意浅浅的,“你说巧不巧?”
“所以他们是为了保住谢景玉,把你推了出去?”梁湘橙指尖勾住了谢瞻的,“那先帝……岂不是至死都被他们蒙在鼓里?”
“他自己蠢,有什么办法?”谢瞻垂下眼眸,他轻讽道,“在他眼里,我就是那个灾星,那个贱种,他宁愿信什么灾星撞月之说,也不愿意信我的话。”
而最让谢瞻难以释怀的,恐怕还是赵后和谢景玉。
江让虽然是穿越过来的,但也是从婴儿时期便在赵后身边。赵后尤其不喜爱他,却也不会过多表现,她只是从来不会……从来不会像抱谢景玉那般抱抱他,更别提夸赞。
以往他在江家,他的父母从来不会对他这样。
江让那时便知道了赵后对他的厌恶,为了避免自己再像《帝王梦》中的谢瞻一样,被赵后厌弃后交给玉嫔,他便开始装疯卖傻。
而知道他是傻子之后,赵后竟然对他……比寻常要好些了。
“他们,只不过是把我当成谢景玉的垫脚石。若非我从小便偷学了些武功傍身,恐怕那时候在澧望……”谢瞻咽喉哽了哽,气得眼角猩红,又露出了标志性的阴鹜神色。
这里的父母终究不是他的真父母,这里的兄弟终究不是他的真兄弟。他们只是有着与他现代亲人极其相似的容貌,而内里,都是毒蛇。
这个本就浅显至极的道理,江让竟然用了足足二十年的时间才彻底明白。
“大王,我知道我知道。”梁湘橙伸手揉了揉他的脸颊,觉得有些凉,“他们既然如此设计你,我们不如也学学他们的法子,厄运反弹。”
谢瞻转了下眼眸:“反弹?”
“对啊。”梁湘橙笑道,“我记得盛渊本就和永毅侯之女育有一子,名盛萧桉,尤为勇猛善战。永毅侯一代没落后,原本的骁勇军便归入了盛家,合成了如今的盛家军。”
“如今盛渊手中的那半块虎符给了谢景玉,另外半块,可是在大王手里?”
谢瞻没想到梁湘橙了解得这么清楚,看来他在现代的确有好好背剧本。
“没错,那半块在我手上。”谢瞻开口道,“你欲如何?”
“那自然是还给他了。”梁湘橙缓声道,“盛渊既然这么喜欢到处认儿子,便让他自己也尝尝,父子反目是什么滋味。不过这还需要大王配合,以及,再给我一幅赵后的画像。”
谢瞻见梁湘橙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眯眸道:“画像宫中就有,多的是。但是虎符,真要给他?”
“先给他真的。等他放松警惕了,弄个赝品换回来。”
“不过这盛萧桉是个孝子,尤其听他母亲的话。只要永毅侯一脉还在我们手上,他就不会反。”
梁湘橙剥了个葡萄,放到了谢瞻唇边。
“更何况陛下当年只是处置了盛渊一人,又没有祸及盛家全家,盛萧桉还不至于没脑子。”
谢瞻听着,觉得有几分道理:“可以一试。”
那葡萄在他张口的缝隙间进入了他口中,谢瞻面庞皱了皱,道:“酸了。”
“是吗?”梁湘橙捏住他的下巴,他红舌探进去,抵着那葡萄果肉,让谢瞻咽下去了。
他笑:“现在可还酸?”
谢瞻耳垂滚烫,他薄唇被摩擦的不一会儿就红润起来,微泛水光。谢瞻有些狼狈地咳嗽两声,瞪向梁湘橙:“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觉得大王嗓子好细。一个葡萄都差点没咽下。”梁湘橙擦了擦指中的水渍,有些叹气。
谢瞻扯了下嘴角:“怎么,你很粗?”
“我也不清楚。”梁湘橙按上谢瞻的大腿,他开口道,“要我现在给你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