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跌坐在满地药草间,指尖死死揪住身下粗麻布料,胸口剧烈起伏。小腹处微微隆起的弧度仿佛烫着她的心——那是与师兄盼了许久才有的新生命,是两人在这万毒渊外约定的见证。而方才被沈砚压住的瞬间,身体不受控的颤栗,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她恪守的贞洁之上。
“我竟这般不知廉耻!”她猛地抓起陶片碎片,锋利边缘抵住掌心,却在见血前狠狠掷向洞壁。符咒金光被碎片撞得摇晃,倒映出她通红的眼眶和散乱的鬓发。山风卷着沈砚遗落的绷带钻进洞口,她突然想起这些日子深夜煎药时,少年蜷在石榻上喊她名字的模样,想起他初愈后替自己晾晒草药时,清瘦背影与师兄竟有几分重叠。
指尖无意识抚上腹部,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在这与世隔绝的万毒渊,独守的日子漫长得可怕,连毒蛇都有伴,而她却只能对着符咒和药罐倾诉思念。“是寂寞...只是寂寞...”她喃喃自语,声音消散在蒸腾的药雾里,唯有洞外传来的沈砚急促的喘息声,与她擂鼓般的心跳,在夜色中纠缠不清。
洞外的夜风裹挟着瘴气呼啸而过,云儿望着沈砚蜷缩在岩石后的单薄身影,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她拢了拢衣襟,缓步走到洞口,轻声唤道:“沈砚,快进来,你身子还没好透,受不得寒。”
沈砚浑身僵硬,听见她的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回头。月光下,云儿的脸色已恢复平静,只是眼底还残留着未褪的红晕。他垂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挪动脚步,在踏入洞口时,被云儿一把拉住手腕。
石榻上重新燃起温暖的炭火,云儿往药炉里添了安神的草药,袅袅白烟中,她轻声开口:“方才是我失态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我有个师兄,他是我的爱人。三个月前,他为了看望我们的师父和孩子,独自离开这里。”
沈砚攥着衣角,目光落在她温柔的笑靥上。“他走后,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这是我们的第二个孩子。”云儿的声音带着期待,“师兄临走前说,他很快就会回来。”
洞外传来毒蛇的嘶鸣,却被符咒隔绝在外。云儿望着跳动的火苗,轻声道:“在这万毒渊的日子,确实孤寂。但有了孩子,又有你这个弟弟作伴,倒也没那么难熬了。”她转头看向沈砚,“莫要多想,早些休息吧。”
沈砚怔怔地望着她,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炭火映得云儿的侧脸柔和而坚定,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慌乱与悸动,不过是这漫长黑夜里一个小小的涟漪。而真正温暖他的,是这份来之不易的、被当作亲人的安心。
药炉里的炭火渐弱,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沈砚躺在石榻另一侧,望着洞顶交错的藤蔓阴影,心绪却渐渐平静下来。云儿均匀的呼吸声从不远处传来,混着安神草药的清香,像一首轻柔的摇篮曲,抚平了他躁动的心。
他小心翼翼地侧过身,见云儿蜷缩着身子,一只手无意识地护在腹部,月光透过洞口的藤蔓洒在她脸上,映得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沈砚忽然觉得,这个总以强者姿态示人的姐姐,此刻竟显得如此柔软脆弱。
山洞外,毒雾依旧翻涌,毒蛇的嘶鸣声此起彼伏。但洞内符咒散发的金光,与药炉残留的暖意,将一切危险隔绝在外。沈砚轻轻拉过薄毯盖住肩头,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云儿讲述师兄时温柔的眼神,还有她抚摸腹部时那小心翼翼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呼吸逐渐绵长,沉入了安稳的梦乡。在梦里,万毒渊不再是阴森的死地,而是开满了温暖的花,云儿和她的师兄抱着孩子,笑着向他招手。而他,终于不再是那个处处提防的沈家公子,而是被人真心接纳的弟弟。
山洞里,唯有烛火摇曳,见证着这一夜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