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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波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弄堂。

这里突然冒出了许多形迹可疑的生面孔:

歪斜的水果摊上,几颗腐烂的苹果、梨子随意堆放着;

擦皮鞋、修鞋的汉子机械地摆弄着工具,眼神却不时往四处瞟;

磨刀的、修锁蒙伞补锅的,清一色的青壮男子,全都默不作声,既不吆喝招揽生意,也不与旁人搭话,唯有彼此交汇的眼神,暗藏着某种隐秘的默契。

单是卖烟的小贩,就来了四五个,每个人都背着样式统一的香烟售卖盒,在弄堂里没头苍蝇般乱晃。这种反常的热闹,从未在这条弄堂里出现过。

更令人警觉的是,几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躺着裹着旧毯子的“流浪汉”。

正值酷暑,他们却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即便汗湿了衣料也不肯掀开一角。

李海波冷笑一声,这些拙劣的伪装,根本瞒不住人,没见周围的邻居都早早地关了门吗?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异常。

在“顺风耳”的探测下,弄堂周围几处出入口附近的房子里,挤满了人。

日语的交谈声清晰可闻。

李海波眉头紧皱,心中暗自思忖:这阵仗,可不像是来保护我的。

倒像是等着‘螺丝刀’完成刺杀后,在这里守株待兔。

合着我这鱼饵,你们不打算要了?

他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李海波咬了咬牙推开了家门,院子里瞬间炸开了激烈的争吵声,只见杨春、侯勇和熊奎三人脖颈涨得通红,青筋暴起,为抢占正屋东侧那间最大的厢房,争得面红耳赤。

“这屋子该归我!”杨春猛地一跺脚,“我这功夫可不是吹的,谭家真传的腿法,十个你这样的,都不够我打的!”话音刚落,他还特意踢了踢腿,带起一阵风声。

侯勇“唰”地抽出腰间的匕首,刀刃寒光闪烁,他冷笑一声,牙缝里挤出话来:“腿法?在老子这快刀面前,再多条腿也得被我砍成肉泥,这房我住定了!”说罢,手腕翻转,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熊奎“哗啦”一声掏出二十响盒子炮的枪栓,他斜睨着两人,大剌剌道:“都什么年代了,还靠拳脚逞威风?

熊爷爷我神枪无敌,再高的功夫,在熊爷爷二十响盒子炮面前都得跪!”

侯勇气得脸色涨红,“呛啷”两声,双枪已经握在手中,枪口朝天,“有枪了不起?老子双枪在手,枪比你还多!”

杨春也不甘示弱,“噌”地掏出勃朗宁手枪,花口撸子在他指间上下翻飞,“鸭哥我的勃朗宁也不是吃素的!”

李海波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脸皮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扯着嗓子怒吼:“行了,你们别吵了!大白天的掏枪干什么?”

“波哥可算回来了!”三人这才注意到李海波回来了,瞬间换了副模样,七手八脚地把他拉进堂屋。侯勇警惕地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问:“波哥,外面那些不对劲的人,你都瞧见了?”

李海波眉头拧成了疙瘩,目光扫过三人手中的枪,质问道:“你们几个又是怎么回事,怎么把家伙都亮出来了?”

熊奎摸了摸后脑勺,咧嘴笑道:“嗨!我们刚搬进来,你妈就提醒说外面来了好多生面孔,看着就不像好人。

我出去转了一圈,好家伙,确实都不是善茬。

这不把枪掏出来,壮壮声势,说不定能把那些人给吓跑!”

李海波瞳孔猛地收缩,声音不自觉拔高:“我妈和孩子们呢?”

杨春一把抹掉额角的汗,脖颈处的青筋还在突突跳动:“放心!我让你妈带着细软躲进地窖了。

新仔去学校接孩子们,让他们放学后直接去郑驼子的水酒坊落脚,今晚不许回家。”

“那就好。”李海波紧绷的肩膀微微松懈。

侯勇凑上来问道:“外面这些杂碎什么来头?亮几枪能不能吓跑?”

李海波抓起桌上的搪瓷缸猛灌一口凉茶,凉透的茶水却压不住心口翻涌的火气:“别白费力气,那些是小鬼子!”

“啥玩意?!”三人异口同声的惊呼。

李海波扯过蒲团坐下,他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交代清楚。

杨春猛地跺脚骂道:“狗日的!昨天就该把他另一条好腿也打瘸!”

“打瘸了又怎样?”李海波冷笑一声,“人家现在顶着民党元老的头衔,在他嘴里,我们才是通敌的汉奸!”

侯勇“呸”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双枪在掌心翻飞,“狗屁元老!

这帮生儿子没屁眼的贪官污吏我见多了!

八成是张红标那老狗跟小鬼子暗中勾结,想用假投诚当诱饵,骗军统派出‘螺丝刀’刺杀波哥。

即泄了他心头之愤,又把‘螺丝刀’引出来,解了他主子的心腹大患。

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波哥和‘螺丝刀’会是同一个人。”

李海波抬手制止了大家无意义的讨论,“少废话!

板鸭、侯子,你俩开车送我妈去水酒坊,鬼子应该不会挡你们。

再去聚香楼打包些饭菜回为,我们先吃顿好的,吃饱了才有力气,今晚得给鬼子唱一出好戏。”

杨春摩挲着花口撸子的握把,小心地问道:“波哥,我们走了,你和熊奎两个人能应付吗?会不会有危险?”

李海波嗤笑道:“危险?今晚这出戏,我既是砧板上的肉,也是握刀的人。

我才是整场戏的主角!只要我不敲锣开场,管他什么牛鬼蛇神,都得乖乖候场!”

这话让屋内气氛陡然一振。

众人匆匆掀开地窖木板,好说歹说才把攥着擀面杖的李妈劝上车。

引擎声划破暮色,杨春和侯勇驾着卡弟拉客,载着老人家消失在弄堂拐角。

半小时后,杨春和侯勇开着车子回来了。

车厢里飘出聚香楼特有的酱香,荷叶包着的叫花鸡、油纸裹着的酱肘子堆了满满一桌。

四人围坐在八仙桌前,狼吞虎咽地对付着饭菜,飞溅的油星子混着压低的讨论声,在摇曳的油灯下勾勒出作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