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重庆,张耀明命令整十五师进驻云阳县城顶在最前头,自己则率领整三十师和本部整三十八师驻防万县以为后劲,形成一个严谨的品字阵型,三个师一如既往地紧紧抱团不给中野各个击破的机会。
对于张耀明的谨慎,赵骥并不以为意:“让第六军往云阳构筑进攻发起阵地,最好不要出动步兵或者少出动步兵,多发挥炮兵优势,江防舰队也一并交由孟军长指挥,不求攻取县城,只求远程杀伤”。
严重缺乏身管火炮是胡宗南系人马最大的短板,宝鸡兵工厂能自产大部分武器,但唯独无法自产身管火炮,就连旧式的北洋山炮都造不出来,偏偏大师还不怎么给他们补充,就连缴获的倭制火炮都不允许胡宗南部私自截留。
pS:抗战期间大师对胡宗南是很舍得给武器的,等到解放战争时就变得抠搜了,请各位首长注意区分其中的态度转变。
这块短板在面对西北野战军时或许还显露不出来,但要是面对的是华中野战军的话,那就注定要吃大亏。
天色微明,当晨间的江雾慢慢散去后,云阳的整十五师惊讶地发现中野第六军已经在昨晚趁着夜色逼近到了距离他们前沿阵地不足十公里的地方。
接到报告的师长武庭麟大惊失色:“该死!昨晚是谁布置的警戒哨,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
三峡沿岸全是绵延陡峭的大山,在这样的地形下,以国军的组织能力根本不敢广撒小股乃至单兵警戒哨,侦察预警能力极为有限,再加上来袭的是中野最擅长山地战的第六军,被别人摸到家门口了才察觉也就不足为奇了。
“快!各旅、团马上进入阵地,准备迎敌!”
在武庭麟的命令下,整十五师的官兵紧张兮兮地钻进工事等待中野发起突击,可奇怪的是,对方似乎无意进攻,反而在占据住对山的制高点后,热火朝天地在山脚、山腰大肆修筑起防御工事来。
“共军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轻敌的武庭麟来到前线亲眼观察,果见对面的中野战士们一个个化身施工队,奋力挥舞着手中的铁锹和铲子,“搞什么呀,这是打算跟咱们脸贴脸对峙吗?”
满脑子不解的武庭麟扭头吩咐:“让炮兵朝共军阵地打几炮,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武庭麟口中所说的炮不是身管火炮,而是迫击炮,因为整个整十五师一共只编有一个山炮营,按编制本该配属十二门75毫米口径的博福斯山炮,实则仅有七门,就跟宝贝疙瘩似的平时根本舍不得用。
“轰轰轰”,三发82毫米口径迫击炮弹在第六军前沿阵地炸响,正在挖掘工事的战士们赶紧散开躲进半成的掩体中躲避。
待硝烟散尽,武庭麟端起望远镜想要查看炮击效果,却猛听得左侧一座高地上传来观察哨尖锐的示警哨音。
“滴滴滴~”
艹!这是躲避炮袭的规定哨音!
警卫猛地把武庭麟拉回掩体,头顶随即就随着大地的震动抖落下大片的灰尘。
一名参谋从掩体外狼狈地钻进来:“师座,我方刚才开火的炮兵阵地被共军炮火覆盖了!”
“共军打的是什么炮?”武庭麟来重庆后从整四十一师那里听说了中野炮火豪横,但具体怎么个豪横法却只得耳闻、并未亲睹。
参谋是个细心的年轻军官,早料到长官会有此一问,所以专门留意了这一点:“报告,从炮击距离、弹坑和毁伤效果看,应该是75毫米口径的野炮或者山炮”。
武庭麟闻言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都说共军中野部队炮兵强,他们竟然也有这么大口径的火炮!
就在武庭麟感慨之际,对面第六军十七师的炮兵团也接到了自由开炮还击的命令。
适先还击整十五师迫击炮阵地的是团属的IG18型75毫米口径野战炮,他们虽然成功摧毁了对方敢于向自己开火的82迫击炮,但更上一级的十七师师长却觉得不解恨,有心要打击一下对方的嚣张气焰,免得战士们挖掘工事时还要分心避炮。
四门leFh18型105毫米口径榴弹炮被推进射位揭开伪装,战士们有条不紊地装药装信、校准诸元、推弹上膛,然后朝着疑似敌方火力点猛烈开炮。
“轰!轰!”
这次炮击带来的地面振幅显然超过上一次,武庭麟有些惊愕地呆呆张大嘴巴,喉头蠕动了好几下才说道:“这……这炮声有点耳熟呀”。
他回头一看,掩体工事里的一众军官们个个面如死灰,显然心头都存了跟自己一样的猜想——这忒么是德械105重炮!
同款火炮胡宗南手里也有,不过一共只有十来门,是当年南京保卫战以后,大师把撤下来的中央教导部队炮兵十一团划拨给他的。
不过这些宝贝全被胡宗南自己握在手里直属指挥,压根儿舍不得配属给下边的部队,只有在需要集火攻坚时才肯临时加强到一线打上几炮。
“马上让山炮营后撤到安全距离之外!快!没有我的命令严禁射击!”
武庭麟很清楚,自己手头这几门恨不得含在嘴里藏起来的博福斯山炮绝不可能是德制105毫米口径榴弹炮的对手,一旦开火暴露位置就大概率会迎来灭顶之灾。
“挖工事!命令各旅、团马上抢筑工事,给我多挖避炮坑!”
对面山头,听到炮声赶来视察战况的孟浩然看着整十五师阵地上扬起的漫天尘土就忍不住发笑:“现在才想起加固工事,哼,晚啦,命令军属炮兵开火,让各师、团炮兵也自行组织射击,趁着对方工事未成多造杀伤”。
接到命令的军属sFh18型150毫米口径榴弹炮对准整十五师阵地亮出黑洞洞的炮口,然后带着震天的嘶吼声,把装药量近百斤的炮弹重重砸向各种掩体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