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救你,我帮你杀了那些想凌辱你的畜生,我也可以帮你杀了你的父亲和叔父,那些所有欺负过你的人,我都能帮你杀了他们,你只需要睡一觉,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这道声音如同魔音一般,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在墨笙染的耳畔不断回响,声音时而低沉沙哑,时而尖锐刺耳,就像无数根细针同时扎进她的耳膜,让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几近崩溃。
“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墨笙染一步一步往前走,却发现自己脚下的路越来越虚浮,她的视线也开始模糊不清。
也许是因为她失血过多,也许是因为那道如同鬼魅一般的声音在捣鬼。
她可能是真的快死了。
墨笙染想。
若是就这样死去,其实也挺好的,帮派军已经全部救出,那些被折磨凌辱的女孩们也被好好的对待着。
唯一遗憾的就是,她还没有站到墨澜庭面前,问他当初为什么将自己抛弃。
不过已经到这个时候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最后的最后,墨笙染找到一个没人的小屋里,她知道自己身后有尾巴跟着,但她也不在乎,毕竟她现在也活不了了。
她靠墙坐下,鲜血顺着发丝一捋一捋地滑落,全身无力,但脑子却清醒了些。
她在死城挣扎过两年,后面也了解过各种的心理疾病,她知道自己这是人格分裂,只是她的第二人格承受了她所有的负面情绪,而且副人格拥有比她强十倍不止的攻击力。
甚至,还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她的身体里流转。
墨笙染看了一眼指尖缠绕着的,似有似无的红气,眸光汹涌,她抬手冲着跟踪她的人的方向,挥出那道异能。
霎时间有一个人影扑地倒在地上,再也没了气息。
这难道就是科幻片里所说的异能?
“怎么样?喜欢吗?我的力量可比这强百倍不止,你听从我,我帮你杀了这里所有的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墨笙染收回手,指尖相互摩挲着,“你分不清好人和坏人,你也分不清黑白,我不会让你掌控身体。”
她的理智告诉她,绝不能把身体的主导权交给另一个人,不然今后死的就不止那些该死的政府军,还有更多的无辜者。
“我刚刚救了你!”那道声音有些刺耳,“还不是我在你性命垂危的时候接手了你的身体,你早被打成筛子了!”
“你只是渴望鲜血而已。”墨笙染此时此刻竟然有些罕见的平静。
鲜血顺着额头淌下,有些模糊了视线,“我只是一个孤魂野鬼,用不着你救。”
她今天冒死来救帮派军和陈浩然,就没想过要活着脱身。
一个尾巴被她用异能杀了,但很快就继续有尾巴追了上来,只不过看到墨笙染指间的红气都有些忌惮得不敢上前。
于是就这么僵持下来。
亚鲁市今晚发生了巨大的动荡,政府军在城中烧杀抢掠,所过之处皆为废墟残垣,帮派军都被墨笙染救了出来,他们很快就和政府军对峙上,这一片区域到处都是火光和枪炮声,此起彼伏。
鲸鲨小队将平民放出后也加入了帮派军的阵营。
而顾十安就是在此时见到了墨笙染。
他透过窗子看到了那个女人,全身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刀伤和擦伤,还有数不清的枪伤,全身各处几乎看不到一片好皮肤。
“你好!你没事吧?”可能是因为她是九州人的面孔,他下意识地喊出了国语。
听到九州话,墨笙染的眼睫微颤,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声音的来源。
顾十安对上了那双没有情绪,甚至有些死寂的眼睛。
她在求死。
这是顾十安的第一反应。
顾十安设立好防线,然后趴窗子一跃而进,一进房间,他就发现了隐在暗处的政府军。
顾十安冷着眉眼解决掉那些人,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纱布和药给她处理伤口。
顾十安包裹得很严实,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本能地看了一眼他的衣服,袖章上是九州军部的标志。
所以这个人是好人。
“为什么救我?”墨笙染听到了自己干涩得如同枯木一般的声音。
你不该就这样死去。
顾十安心里这样想。
但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因为我是军人,保护公民是我的责任。”
“军人?”墨笙染嘴角扬起讥笑,她眼眸扫过被顾十安收拾的政府军尸体,“他们也是军人。”
“我跟他们,不一样。”顾十安低声道。
大致处理完比较严重的伤口,顾十安看了一眼她已经破的不成样子的背心,眸光微微闪烁过后,便脱下了自己的军装外套,盖到墨笙染的身上,“你的伤很重,需要尽快进行手术,我现在去找医生过来,你等我一下,好吗?”
“不用白费力气。”墨笙染闭上眼,一脸的无所谓。
顾十安把军装外套给她掖好,“我可就这一件外套,你就算想死,也得撑到我回来拿军装。”
他是在给她留个念想。
墨笙染看向顾十安的眼睛,他的眼睛坚毅又怜悯,眼眸中尽是神只的悲悯与动容。
就好像一只地狱的恶鬼,突然感受到了天神的偏爱。
神好像在告诉她:
活下来吧,还有人在等你呢。
过了很久,墨笙染才点头。
顾十安离开后不过五分钟,考特就和金顿一前一后地找到了她。
金顿看着墨笙染靠坐在那里,像是一个已经碎掉的瓷娃娃,他心里一阵刺痛,立马跑过去抱起墨笙染,“对不起,我来晚了,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看医生。”
“等一下。”墨笙染拍了拍金顿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墨笙染把身上的军装外套拿下来,然后整整齐齐地叠放好,才跟着金顿离开。
墨笙染被送去了最近的医院,做了两天一夜的手术,才保住了一条命。
墨笙染醒来时,已经是一周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