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那边有没有消息？”
“今天刚传来的，二爷请看。”于伯睿接过心腹递过来的信封，摊开看了起来。
“那个丫头处理好了吗？”
“二爷放心，已经灌了哑药，卖给了黄金牙，几道手一转，干干净净。”回话的人弓着身子，这么热的天，一只手还戴着手套，不自然地垂在背后。
“你做事，我放心。”于伯睿往后一靠，竹夫人晃悠着前后摇动，他顺手拿起旁边的折扇，凉风习习，吹的他神情惬意。
“另外，今天莺哥儿在文奎堂遇见闻语秋了，看样子气的不轻。”
“我这个儿子心性纯善，怎么算计的过那样狡猾的丫头，让他磨练磨练也好。”于伯睿毫不在乎地笑笑。
林昌平自家出现了老鼠都不知道，心思怕是都放在别人的女儿身上了，自以为是的蠢货！这一招釜底抽薪，真是自解决于晚歌之后，他最期待的布局了。
于伯睿想到这里，心中得意至极，闻语秋这样的小丫头还不在他眼里，只要没了林家，再来十个沧海遗珠，也只需轻轻一弹，就能踢回臭水沟里去。
“这件事至关重要，不能出一点岔子，让老许最近少联系你，免得被林昌平察觉不对劲。”
“二爷放心，还有一件事，那个阿贵要不要……”
“不急，让他替我们探探林家的底，”于伯睿“啪”一声合上扇子，“水越浑，对我们越有利。”
……
“怎么这样突然？”林昌平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疑虑，却摸不着头绪。
“是啊，红豆这丫头从桃桃还没出生就跟着我，这么多年了一直尽心尽力，突然说直接在老家成亲不回来了，我也是一头雾水。”
杨婷舒语气中难免带着气恼，红豆的来信被她拍在茶几上，说完话就抱着胳膊不作声了。
林昌平只能安慰妻子，“姑娘大了要嫁人，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你啊，看开点吧。”
“我又不是不让她嫁人，好歹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还想着给她陪副体面的嫁妆，”杨婷舒说着忍不住有些难过，“竟然一封信发来就算了结，这丫头真是白费我的一片心了！”
“是有些奇怪，红豆一向机敏又稳妥，这不像是她做出的事情......”
林昌平仔细思量，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只是没有证据不好对妻子说明，说到底不过一个下人，再雇一个好的就是了，何必惹她担心。
“你要实在心里不舒服，我打发人去她老家看看。”
林昌平这样说了，杨婷舒反而犹豫起来，“会不会太麻烦了些？”
“没事，正好有一支商队要北上，到时候让他们在红豆老家附近歇个脚，顺路的事儿。”
“哎，把我给她准备的东西也带过去吧，也算是全了我和那丫头的主仆情谊。”杨婷舒叹了口气，转而考虑起更紧急的事儿。
“红豆这一走，桃桃身边不能总没人照应，原本想着她不过一个月就回来，现在得赶紧招人了。”
“这事儿你拿主意，我相信你的眼光，要是实在招不到好的，从老宅那边抽几个？”林昌平话音刚落，眼尖地发现杨婷舒嘴角有下拉的趋势，赶紧住嘴。
“算了，就把绿檀提一提吧，她来的比红豆晚些，但也是除了周妈最熟悉桃桃的了，再从外面招两个帮衬周妈的。”
一听丈夫有这个念头，杨婷舒心中冷笑，她除非是疯了，否则怎么会让婆婆再插手到洋楼。
当年她生桃桃大出血，救回了一条命却再不能生育，偏偏桃桃又是喘症。为了让林昌平纳妾，婆婆什么恶心人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竟然打着多派些人伺候她们母女的名头，抽调了许多下人过来，一边派人盯着她的行动，一边趁机将挑中的丫头脱光了送到林昌平的书房......
林昌平只是醉酒，不是喝没了脑子，那丫头原封不动被赶出了书房，婆婆居然想着一不做二不休，非说林昌平看过人家身子，就已经毁了姑娘名节，不如给个名分。打量着有一就有二，先抬进门再从长计议。
杨婷舒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她只让周妈传信给南边，杨老爷接到信勃然大怒，直接带着子侄家仆浩浩荡荡来了北平，要求给杨婷舒和林昌平登报和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我女儿为你林家生孩子几乎送掉一条命！你这做婆婆的没长心肝，我们家的宝贝却决不能被人糟践！”
杨老爷一席话砸下去，当场就要带走女儿和襁褓中的外孙女，他带来的杨家人摆出一副谁敢拦路，打死不论的架势，真就这么成功把人带出了林家。
林老爷当晚厚着脸皮跟去赔罪，而林昌平在杨婷舒暂住的饭店房间外面跪了一夜。
从那次之后，他们一家三口住进了单独的洋楼，林老爷也提前退位，林氏商行由林昌平全面接手，八年来，杨婷舒没有和公婆打过一次照面，陌生人也不过如此了。
林昌平想了想，也觉得妻子说的有理，还是熟悉桃桃的下人用着更放心，外头招来的不知道事情轻重，光是上手就得一阵，他的心肝宝贝可不能受着委屈等下人适应。
“那就这么办吧，有了红豆的例子，还是得再准备两个备用的，将来桃桃长大了，也得有个周妈一样的陪着去婆家。”
这话说的还算顺耳，杨婷舒也就不计较林昌平前面的“无心之言”了，总归都是为了女儿好，抓住他不放也没什么必要，有那功夫不如好好想想招人的事儿。
目送妻子上楼去看女儿，林昌平抿下一口红酒，陷入了沉思。
……
与此同时，上海徐家，正是一片灯火通明。
觥筹交错中，徐江鸿味如嚼蜡。良好的教养却又让他做不出丢下对面的少女，独自离席的事情，于是只能做这场盛大宴会中，唯一一个心不在焉的主角。
“我们家江鸿，如果有幸娶到你的女儿，哎呦呦，我真是要高兴的不得了。”
陈玉冉对儿子的脸色视而不见，自顾和对面的贵妇攀谈，因此对方虽然有些奇怪，也只以为是徐江鸿不苟言笑的缘故，甚至有些欣慰，徐江鸿长的这样一副好相貌，严肃正经些倒是更让人放心。
听到陈玉冉几乎是挑明了，徐江鸿额头青筋直跳，再也无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