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时结算不好吗？”林凡看鲁贝鲁的表情似乎不太对。
“怎么说呢。”鲁贝鲁叹气，“在贸易场上，快速结算当然是最好不过。但不是说莫克人的能量值就等于他们的生命值吗？虽然他们看起来很高科技，但生物的层差……并不是每个大脑都特别聪明，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那些高精尖的工作的。”
林凡默默点头：“的确，所有社会构成都是金字塔形的。大部分基层人员做的都是普通的工作。”
“我们能在这里看到的莫克人都不是普通人。莫克星的基层人员，因为工作基础，获得的薪资能量并不高。甚至因为机体需要的配件，润滑油什么的价格都不便宜，大部分人都因为能量短缺活得捉襟见肘。”
“许多底层人，甚至要来回借能量保持生存。早上我能量不够了，向你借一点去上班，等下班发了工资，你能量也不多了，我赶紧还给你……”鲁贝鲁又叹了一口气。“这个即时结算就是方便这时候。毕竟能量一直在消耗倒数，不即时，可能就赶不上了。”
林凡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
“真有人因为没能及时得到能量死去吗？”吴忆不可置信地问。“可他们给大脑换机体也花大价钱的吧？如果死了，不是反而什么都没有，从经济利益上来说，反而亏大了吗？”
鲁贝鲁摇头：“据我所知，最开始这个政策，其实是鼓励莫克人往上晋升，多劳多得的。后面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莫克人中间断层，厉害的一直厉害，差的活得更差。”
“死去的人，机体都可以重复利用，倒也算不上浪费。就是莫克星这个现状吧……似乎真的没了肉身就不再把自己当人，功利至上，完全没心了。”鲁贝鲁又叹了口气。
还在地下的时候，他们一直觉得秃脑门月华人不是东西。
等到了星际，看到物种多样性之后，才发觉，只是物理切割感情神经的秃脑门竟然还不算太糟。
“如今规则定型，上层决定下层，可上层也根本不会同理心下层。底层人想改善生活只有推翻法令，重新分配薪酬一条路。但他们连生活的能量都不够，还说什么其他。”
鲁贝鲁叹完，看到林凡等人脸色都很沉重，立马又笑了起来。
“看我，说这些做什么。来来来，往这边看，这边是卖能量首饰的。不过这家店主要是卖设计，能量只是噱头，有，但不多。还有那边……”
星环因为其特殊的贸易性质，是没有夜晚的永昼之地。
哪怕万星汇市只占据其中一部分，再走马观花地简单游览，也不是一天能逛完的。
林凡等人是修士，熬个一两天没什么所谓。
鲁贝鲁不行，他是普通人，需要吃、喝、休息。
几人就着飞毯吃吃喝喝，拿出来的食物让鲁贝鲁赞不绝口。
气氛正好，所以当被问要不要去诺亚号玩一玩，休息一晚的时候，鲁贝鲁几乎没有犹豫，立即点头答应了。
鲁贝鲁对诺亚号有比较高的预估，进到里面后，也没有特别惊叹。
倒是见到裘依的时候，呆愣了好一会儿。
还记得上次见面时，自己还是青葱少年，对裘依还是充满敌对心态。
如今时光过隙，他已经满脸络腮，迈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而裘依仿佛还是当年的模样。
他心里的愤愤，也在时间流转中逐渐转变消散……
看着依旧冷着脸，跟当年没有两样的裘依。鲁贝鲁更感叹于自己的变化。
时间啊！可真是……世上最残酷，也最可怕的东西……
裘依听从命令，在安东尼奥和金思辰的簇拥下，带着鲁贝鲁参观诺亚号。着重介绍玢泽曾经逗留过的地方。
林凡则是回了办公室。
一开门，旁边一个影子蹿了出来，林凡忍住身体反射，往后退了一步。
“啊~”老杜普扑了个空，揣着胖胖的手站在门内哭唧唧，“林舰……”
“闭嘴！”林凡还没说话，就听到崔岩冷刀子似的声音，“刚才你保证过什么？再发疯就过来推镇静剂。”
林凡抬眼看去。崔岩竟然真的拿着细细的小针管在往外推，针尖上冒出的零星液体都没他的眼神冷。
老杜普紧紧抱紧自己，颤巍巍地憋着嘴，有委屈没地方说。
林凡拍拍可怜老头的肩膀：“要出去吗？”
老杜普头摇地跟个拨浪鼓似的：“我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想在这待着。”
林凡也没劝他，反手把门关上，就往自己的主位走去。
“林舰辛苦了，”岑方远笑眯眯将刚冲好的茶放到林凡桌前，才在旁边坐下来，“目前得到的情报已经比我们预估快得多。”
林凡点头，端起茶杯：“明天继续去逛街，尽可能多实地了解情报。鲁贝鲁这个人很好用。”
“的确。”岑方远点头，“看起来对我们十分亲近，讲解也详细，只是他的话，我们还要跟星网的资料复核。”
林凡放下茶杯：“应该的。”
“除此之外，跟鲁贝鲁在飞毯上招摇过市，被不少外星人看到了。按鲁贝鲁说的，服饰能代表势力的说法，暂时应该能沾上月华星的光，造成跟他们关系不一般的表面印象……”岑方远从平板抬眼看向林凡，“我个人想问一下，林舰这个举动是故意的吗？选择无遮挡的飞毯，让月华人的特征暴露在外？”
“最开始不是。”林凡摇头，“但上了飞毯之后，我就意识到有这个好处了。鲁贝鲁……他本人应该也有这个意思，帮我们借势，暂时站稳脚跟，不被人轻易冒犯。”
“目前看来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岑方远继续笑。
“所以等此间事了，我准备给他一些礼物，或者说报酬。”林凡看向岑方远，又转向崔岩，“你们有空帮我分析一下，送他什么合适。”
“好的林舰，”岑方远笑眯眯地在平板记录，“会根据他的言行分析，准备好最适合他的礼物，明天出发前给到您。”
林凡点头，又提议第二天放出更多的人探索星环。
岑方远等人都赞同。
星环那么大，不可能都让林凡一行人探索完。再加上今天的观察，星环整体环境的确比较安全，这时候就不需要那么畏手畏脚了。
几人又讨论了接下来的一些探索措施。
老杜普不敢出声，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哼唧。
“硅基人嘛，我知道的。”林凡无奈地看向他。
“也不止是硅基人……”老杜普看崔岩没阻止，直接整个人趴在桌上大说特说，“还有……”
星际里的新科技可太多了。多到老杜普突然间惆怅起来——怕自己太老，来不及破解这些奥秘。
“知道知道！”林凡连连点头，“我都知道。但饭不得一口一口吃吗？你们首当其冲还是要先去星网，把能查到的那些基础理论弄明白。毕竟我们现在的身份都是自己塑造的，全是空壳子，可不能坏在你们的求知欲里。”
有求知欲不是坏事，但要看在什么情境下。自爆其短可不美妙。
搞研究的人智商其实都很高，但他们大多专注于研究，很少或者根本不关心外在的那些人情世故。
一旦遇到意外情况，到底不比林凡他们，能随意应变，把谎话说得滴水不漏。
“这个我熟，”崔岩敲敲桌子，也不知是通知，还是威胁似的对老杜普说，“回头我帮你规划安排一下进程，也好让你腾出时间做更多的研究。”
老杜普一哽。他知道崔岩原来是研究所的所长，擅长这方面工作计划。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种被冒犯到的不痛快。一下子不知道该谢，还是该怒。
林凡不等老杜普反应，许诺会在了解整体行情之后，购买合适的东西回来给他们研究。跟岑方远一唱一和、连哄带骗地把老头儿哄满意了。
了解，只是第一步。
光靠鲁贝鲁撑出来的那点儿月华星的余威能量有限。
打铁还得自身硬！他们还要找能快速树立自身威势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