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象龟
“过奖了。”路明非淡淡开口，并没有因为橘政宗的客气而给他好脸色看，因为不知怎的，路明非对橘政宗并没有好感。
橘政宗一时有些尴尬，但是他笑着并不在意，紧接着向身旁的楚子航和夏弥问好。
“你们不是蛇岐八家么，怎么到场的只有六人？”楚子航环视一圈然后说道。
“宫本家主在忙些事情，今天不能到场，请见谅。至于上杉家主，她身体不太好，昨夜后半夜又出了状况，现在还在卧床静养，还请诸位贵宾原谅她的失礼。”橘政宗微笑着说。
“不碍事，本来我们此次的任务就只是考察而已，大家不用太过重视我们。”楚子航同样说着客套话。
“呵呵，本部有楚小友这样的青年才俊可真是他们的荣幸，”橘政宗笑笑。
“是啊，看到你们就像看到年轻时候的我在卡塞尔学院的日子。”犬山贺跟橘政宗对视一眼，也都笑了起来。仿佛这场谈话并不是探查日本分部的工作，而是单纯的聊天。
就在这时，桌上炭火炉子上的水沸腾了，发出“嘶嘶”的响声。
“哇，好香。”夏弥使劲地嗅了一口，她也是不怎么喝茶的一个人，但是现在居然被茶吸引到了。
“煮茶算是我为数不多的特长了，”橘政宗微微一笑，然后起身提起炉上的关西铁壶。把沸水倒进茶碗中，再把水倒掉。
这是标准日本茶道的程序，第一道热水只是用来加热茶碗。接着他用木茶勺挑出两勺茶粉放入茶碗，再从铁壶中取一大勺热水倒入茶碗，用茶筅轻轻搅拌。他的手法轻灵而神情肃穆，麻布和服的大袖在微风中飞扬，便如琴师在风中弹奏，无声的琴曲如汪洋大海般四溢。
“我去，这大叔手法有些熟练呀。”夏弥凑到楚子航耳边小声说道。
楚子航点了点头，他知道茶艺是日本文化之一，基本上每个地位崇高的人都具有这项技能，用来招待贵宾。
橘政宗从腰间抽出金色的古帛纱垫着茶碗，在手中轻轻旋转，把有竹雀花纹的一面朝向楚子航，弯腰奉茶，紧接着又向路明非和夏弥奉茶。
“多谢。”楚子航双手接过茶杯以示自己的礼节，夏弥也赶紧照着他做，而路明非则是端坐在那里，犹如一尊门神。
他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橘政宗，“你最近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人？尤其是女人。”
橘政宗将茶杯放在路明非面前，也没有为他的行为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不知路小友此话怎讲，老夫年事已高，早已不近女色了。”
“是啊，从我认识大家长开始，他仿佛就没有那些世俗的欲望，一心一意为蛇岐八家操心。”龙马弦一郎也附和道。
路明非没有说话，只是仔细的观察着橘政宗的表情，发现他总是一脸和蔼的微笑，于是他也就放弃了，拿起放在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茶香味在味蕾炸开，不得不说这的确是好茶，连众人看不到的密米尔口水都流了一地。
饮茶之后，楚子航再与各位家主交谈了一会儿便结束了这次的会议，总体来说是附和他的预期的，没有出现电影中的黑帮环节。这一点，已经被他记在了小册子上面，只要这次任务结束，他就发送回卡塞尔学院。
“政宗先生，感觉这次本部来者不善啊，昂热他是什么意思，派这么几个毛头小子过来视察情况，”风魔小太郎看着闭合上的门，压低了声音。
“也许是本部觉得太久没联系我们了所以才派人过来，”橘政宗沉声道，“派了几个娃娃过来说明他们并不是非常重视，我们的一切活动按部就班就行了，身正不怕影子斜。”
......
午饭是在米其林三星餐馆里进行，菜品是一样一样上的，中间还隔了几十分钟，这让夏弥非常不满意，因为根本吃不饱。
这一方面，竟然连路明非也发出了意见，还不如去街边的小炒馆里面吃一顿。源稚生在一旁扶着额头，他有些难受，本家精心安排的午餐竟然比不上街边小炒，这算是山猪吃不惯细糠吧。
午饭之后，夏弥主张带众人再去搓了一顿串串，源稚生一脸黑线的嗅着身上风衣传出来的味道，不过看着手下乌鸦吃得满足的表情也就没那么在意了。毕竟三星米其林也并不适合他们这在刀尖舔血的人。
吃完午饭过后，按照行程，下午大多是带着他们去购物。
源稚生当了整整一天的导游和导购，并且身上还大包小包的提着，他完全被当做佣人了。他亲眼看着夏弥蹦蹦跳跳从这家店转到那家店，刷卡刷卡再刷卡，当然全刷的是楚子航的那张黑卡，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路明非则是挑选了几张单机游戏，《鬼泣3》、《真三国无双》等等，这些都是诺顿强烈请求他带的，至于电脑，他自己会想办法造出来的。
而楚子航买到了关西铁茶壶和苏茜要他带的烧果子，他本来还想看看有不有什么功法秘籍的，结果根本没有看到路边的地摊。
“怎么样，对我们的大本营有什么看法么？”源稚生与楚子航并肩走在前面，夏弥和路明非在后面跟着。乌鸦他们则对这种场合无感，在车上等着。
“很不错，看来这次任务很快就可以完成。”楚子航看着手中的册子，上面记录的满是日本分部的好处，他甚至没能找出一处有瑕疵的地方。
“上车吧，我带伱们去下一站。”源稚生叹了口气，打开车门，今天他的任务还没结束，他同样遭受着折磨，这远远比在前线战斗更加难受。
“对了，我们能不能不按照你们的安排啊，感觉好没意思的，你们安排的地方。”夏弥跳了出来，指着源稚生的鼻子说道。
“当然，满足贵宾的要求是第一重要的事，你们说要去哪里吧。”源稚生摇了摇头，用人生破灭了的语气说话。
“我要去秋叶原！”夏弥大声的说，她想去那里已经很久了，在飞机上也一直念叨着，楚子航听得耳朵都快生茧了。
“秋叶原？”源稚生稍微诧异了一下，“那里不是只有阿宅才会去的地方么？”
“怎么，看不起宅女吗？”夏弥不满的说，“师兄，把这个记上，日本分部的人歧视宅男宅女。”
源稚生的嘴角微微抽搐，无奈地踩下了油门。这一脚多少带点私人情绪，速度比早上过来时更快了几分。
秋叶原里的店铺足足有上千家，这里的商店先是大量供应电视、冰箱，随后是录像机和游戏机。如今，电子产品店、模型玩具店、动画产品店和主题咖啡馆在这里并肩共存。
夏弥走在前面首当其冲，于各种店铺里来回穿梭，抢货的气势根本不输那些宅男，甚至还更胜几分。
“能看看你的刀么？”楚子航提着夏弥的东西蹲在角落，眼角却注意到了源稚生风衣下藏着的那把蜘蛛切。
源稚生同样蹲着在抽烟，他扭头对上了楚子航的眼睛，他想起楚子航惯用的武器也是日本刀。
源稚生双手把蜘蛛切捧了过去，楚子航双手接过。在这二次元浓度极高的秋叶原，即使你在大街上亮出一把刀也没事，甚至会有人问你这把刀是在哪家店买的。
“是古刀吧？这么昂贵的东西还作为武器使用？”楚子航交还了蜘蛛切。
“放在刀剑博物馆里算是古物了，”源稚生淡淡地说，“不过刀还是要用才能称之为刀，放进博物馆里去的话就只是刀的尸体。”
“总觉得透着一股血腥气。”楚子航说。
“刀造出来就是脏东西，用得越多越脏，沾过的血能洗掉，腥气却留在上面。”源稚生说，“我看见你也用日本刀。”
“爸爸留下来的东西，但是后来断掉了，现在用的是仿造的，出自于一位大师之手。”
“你父亲？”
“过世了。”楚子航想起了什么，“能拜托你一件事么？”
“请说。”
楚子航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盒子，在源稚生面前打开，里面是手指长的一截断刀，他从诺顿那里拿回了之前断裂掉的村雨，“我听说日本对刀的传承很了解，我希望你们可以查一下这把刀的来历。”
源稚生接过碎片，放在阳光下看刀身的纹路，“这是古物，庖丁铁造，这种刃纹称作‘稻妻’，有电光形状的折纹。这柄刀不会少于三百年的历史，在拍卖会上能拍出上亿日元的价格，能用作武器的人应该有很强的财力。它有刀铭么？”
“没有刀铭，但有一种奇怪的特性，如果长时间挥舞，刀上会凝结露水，每一挥刀像是泼洒雨水那样。”
这是之前那柄村雨的特性，如今楚子航手上那把村雨则是一挥刀便会迸发出猛烈的火焰。
“你说的是《南总里见八犬传》中提到的那柄‘村雨’的特点，说这柄刀杀人之后刀身会自动地凝出露珠清洗刀身的血迹。根据这些线索应该能查出这柄刀的打造者，甚至能查出它的传承。这件事就交给日本分部来做吧，应该会给你满意的答复。”源稚生收起了碎片，这件小事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谢谢。”楚子航说，“你的刀也是家传的？”
“不，我是个孤儿，从小跟弟弟一起被人收养，直到长大了才被确认有源家的血统。”源稚生说，“就像孤独的乔治，你知道孤独的乔治么？”
“听说过，它很有名，有人说它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动物。”楚子航说。
楚子航不多的爱好之一是读书，而且他不论什么书都会捧起来读，所以会知道很多冷门的知识。
“孤独的乔治是什么？”在旁边一只听他们讲话的路明非低声向密米尔问道。
“兄弟，平时叫你多读点书啊，”密米尔说，“乔治是一只平塔岛象龟，象龟知道么，世界上最大的陆生龟，能长到接近两米长超过200公斤重。”
“这些笨重的大家伙曾经在远离人类的加拉帕戈斯群岛生活，直到被开拓新大陆的航海员们发现。”
“他们试着将象龟搬上船带离这里，不过因为重量又会被扔到大海里，不会游泳的它们直接被淹死了。”
“所以那里的象龟越来越少，直到平塔岛上只剩下最后一只雄龟，后来的人们叫它为孤独的乔治。”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路明非有些惊讶。
“也不看我是谁，这个世界的书籍我已经了如指掌了，其中我最喜欢的是金瓶梅......”密米尔开始念叨了起来。
“所以你认为自己是象龟？为什么？”楚子航来了兴趣。
“源家是个古老的家族，但从江户时代开始源家的人就越来越少，一度家族长老们认为源家已经没有后裔了，但他们在山里找到了我和弟弟，我们被确认有源家的血统，源家在家族中的席位这才恢复了。我被称作源家的家主，但源家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觉得自己就像那只象龟。”源稚生说，“它在加拉巴戈斯国家公园，如果有机会环球旅行的话我想去看看它。”
“不过你刚才说你有个弟弟。”
“他大概已经死了。”源稚生深深吸了一口烟，眼神有些暗淡。
“得，又是死一个弟弟的。”密米尔在一旁吐槽道，好在没人能看到他，不然凭他那张嘴，他的脑袋绝对会被当成球踢。
“当当当，你们猜我带了什么回来。”夏弥蹦跳着回来了，双手背在后面，不知道藏着什么。
“不知道。”楚子航说。
源稚生也摇了摇脑袋，他懒得做这种幼稚的游戏。
“切，无聊的男人。”夏弥垮着脸，双手从后面伸了出来，“哒哒，当然是雪糕啦。”
“来来来，大家分一分。”夏弥笑着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楚子航他们。
“有多的吗，我要双份的。”路明非说。
“木头师兄你这么喜欢吃雪糕吗？”夏弥依依不舍多拿出一份，好在她买得足够多。
路明非当然不是故意吃两份了，主要是密米尔强烈要求的。
就在这时，四个黑斗篷人穿过人群一直来到了他们面前，就像是FFF团里的成员一般。
只见他们对路明非四人张开了双手，“加入旧神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