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仓库里的共鸣
老码头的仓库果然带着股旧时光的味道，生锈的铁门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声响，阳光透过高窗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条的光斑，浮尘在光里跳舞。舞台是临时搭的，几块木板拼在一起，边缘还带着毛刺，但调音台和音响设备却崭新得发亮——林玥的同学拍着胸脯说，这是他攒了半年工资换的“宝贝”。
苏清鸢抱着键盘坐在舞台侧面，指尖在琴键上轻轻敲出几个音符，回声在仓库里荡开，带着点空灵感。林玥站在麦克风前试音，“喂”了一声，电流声滋滋响了两下，随即他的声音变得沉稳清晰：“看来音响确实没吹牛。”
苏清鸢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陆续有人进场，大多是附近的熟客，穿着随性的t恤牛仔裤，手里拎着罐装啤酒，熟稔地和主唱打招呼。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苏清鸢，笑着吹了声口哨：“新键盘手？长得挺甜啊，等会儿多弹两段solo！”
苏清鸢脸颊微红，林玥却接过话头，语气自然：“她的solo得留到压轴，保证惊艳。”
排练时，林玥弹着吉他唱副歌，苏清鸢的键盘旋律像流水一样绕着他的声音转，偶尔弹出几个俏皮的变调，林玥总能立刻接上调子，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有次苏清鸢故意放慢半拍，林玥的歌声也跟着放缓，最后两人同时收尾，相视一笑，连调音师都笑着说：“这默契，练了多少年啊？”
演出开始时，仓库里已经挤满了人。暖场音乐结束，林玥抱着吉他走上台，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他忽然朝侧台看了一眼——苏清鸢正对着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指尖还比出个小音符的形状，是那天在贝壳上刻的记号。
他忽然笑了，拨动琴弦，唱起了那首改了又改的歌。前奏刚起，苏清鸢的键盘就跟着加入，比排练时更灵动，像江风突然闯进了仓库。
唱到副歌时，林玥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她身上，歌声忽然拔高，带着点即兴的张扬。苏清鸢心领神会，手指在琴键上翻飞，弹出一串清亮的音阶，像石子在江面上连跳了七八下，把整个仓库的气氛都掀了起来！
台下爆发出叫好声，有人举着啤酒罐摇晃，有人跟着节奏跺脚。
唱到那首用贝壳音符作开场的新歌时，林玥特意朝侧台歪了歪头。苏清鸢深吸一口气，按下第一个和弦——正是那天在江滩上，他握着她的手弹出的降b调转音。
琴声响起的瞬间，林玥仿佛又闻到了江风里的水汽，看到了她眼里的光。他的歌声变得格外柔和，像在说一个只有他们懂的故事。苏清鸢闭着眼，指尖跟着感觉走，琴键上的旋律渐渐偏离了谱子，却和他的歌声贴得更紧，像两片依偎着飞翔的羽毛。
演出结束时，台下的掌声差点掀翻仓库顶。林玥拉着苏清鸢走到台前鞠躬，她的手心全是汗，却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抬头时，正好看到他眼里映着的灯光，亮得像那晚的灯塔。
后台，主唱拍着林玥的肩膀：“可以啊你，哪找的神仙搭档？这和声，绝了！”
林玥看向正在收拾键盘的苏清鸢，她刚好抬起头，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都忍不住笑了。
“是她找的我。”林玥说。
苏清鸢摇摇头，晃了晃手腕上的红绳——那是用系贝壳的绳子编的：“是贝壳找的我们。”
仓库外，月亮已经升起来了，照着码头上停泊的旧船。林玥帮苏清鸢把键盘放进琴包，忽然从口袋里拿出样东西——是片梧桐叶，被压得很平整，叶脉清晰，边缘写着个小小的“玥”字。
“给你的。”他有点不好意思，“上次你说练音阶数叶子，我捡了片最大的。”
苏清鸢接过来，叶子上还带着点干燥的清香。她从琴包里拿出个小铁盒，里面装着那颗刻了音符的贝壳，旁边放着他送的梧桐叶，还有她自己画的乐谱草稿。
“下次……还来吗？”她小声问。
林玥看着她手里的铁盒，忽然觉得，有些约定不用说太多，放在一起的东西会记得，共鸣过的旋律会记得，就像江风记得潮水，仓库记得他们的歌声。
“明天还来排练？”他笑着问。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