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相册里的新页
林溪把那张沾着泥土色块的照片按在相册第一页，指尖抚过沈慕言吉他弦的影子——照片里的弦还在晃，像能听见余音似的。她转身从抽屉里翻出周老种的青菜种子包装纸，边角沾着点湿泥，刚好贴在照片下方，褐色的泥土印与照片里的色块浑然一体。
“这样才算把周爷爷的心意收全了。”她对着沈慕言扬了扬相册，包装纸上“青菜种子”四个字的墨迹被晨露洇得发蓝，倒像给这页添了道浅蓝的花边。
沈慕言抱着吉他凑过来，弦上还缠着片银杏叶，是今早风刮到琴上的。“得给这页配段调子，”他拨了个和弦，音符撞在窗玻璃上，弹回来的回声里竟混着厨房飘来的米粥香，“你听，连米香都在跟着打拍子。”
周老拄着竹拐杖站在门口，杖头的泥土蹭在门槛上，画出道浅痕。“你们这页比我当年的强，”他眯眼瞅着相册，“我那会儿只记着把种子埋进土里，哪想过把包装纸留着？”说着从兜里摸出个小布包，解开是片压平的青菜叶，脉络在阳光下像幅细巧的网，“给，贴旁边，这是头茬长出来的，算给你们的页脚落款。”
风从窗缝钻进来，掀得相册纸沙沙响，照片里的光斑晃了晃，竟像沈慕言吉他上跳动的音符。林溪赶紧按住页角，却发现那片青菜叶的影子投在照片上，刚好罩住沈慕言的琴弦，像给那段旋律盖了个青绿的邮戳。
“就叫‘晨露与弦’吧，”她在页边写下这行字，笔尖划过纸页的轻响，和沈慕言吉他的尾音叠在一起，“等秋天，再添片银杏叶进来。”
窗外的阳光漫过相册，把这一页的颜色晒得更暖了。那些泥土的褐、琴弦的棕、种子纸的蓝，还有青菜叶的绿，在时光里慢慢融成一团，像罐刚封好的蜜，等着来年开封时，能甜透半段回忆。
林溪将带泥的照片贴进相册，衬上青菜种子包装纸，沈慕言吉他弦颤着银杏叶轻响。周老递来压平的青菜叶作落款，风掀相册，叶影罩住琴弦，如盖青绿邮戳。林溪题下“晨露与弦”，笔尖轻响混着吉他尾音，阳光晒暖这页，像罐待启的蜜。
沈慕言指尖拨响最后一个泛音，银杏叶从琴颈滑落，正好落在相册摊开的页面上。叶脉间还沾着晨露，晕开一小片湿痕，像给“晨露与弦”四个字打了层柔光。
周老用枯瘦的手指捻起那片青菜叶，往页角一贴，叶梗恰好勾住相册的铁环，晃成个小巧的风铃。“这页得配点土气，”他嘿嘿笑，从兜里摸出块带着草根的泥巴，轻轻按在页边，“咱庄稼人，离了土不成活。”
风从窗缝钻进来，掀得相册纸哗哗响，银杏叶与青菜叶的影子在字上叠成晃动的光斑。林溪忽然抓起笔，在空白处补了行小字：“待收新麦时，再添半粒麦壳。”笔尖划过纸页的轻响，混着沈慕言吉他余震的嗡鸣，像在为这页故事搭了个温柔的脚手架，等着往后的日子慢慢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