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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叶天身体剧烈颤抖却咬紧牙关不肯就范,叶良啐了一口。

对旁边一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从河边舀起半罐浑浊的泥水,狞笑着。

劈头盖脸地泼在叶天头上!

冰冷的污水瞬间浸透头发、衣衫,顺着脸颊流下。

带着河泥的腥臭和屈辱感,几乎让叶天窒息。

“哼,硬气?”叶良收回脚,像是怕脏了自己似的在地上蹭了蹭鞋底。

“给你脸不要脸!听着,废物,这破院子家族收回另有他用。”

“后天一早,带着你那对老不死的爹娘,给老子滚蛋!”

“这地方,以后给仆人住都嫌晦气!”

说完,他目光扫到叶天掉落在不远处、那个装着劣质灵石的灰布小袋。

嘴角一撇,飞起一脚将其踢飞。

布袋“噗通”一声,落入了不远处那个汇集了镇中污秽、臭气熏天的废弃池沼里。

“赏你的,跟你这废物一家,一起烂在这里吧!我们走!”

叶良带着张狂的笑声,一行人扬长而去。

……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笼罩下来。

冰凉的露水浸透衣衫,混合着泥污的腥臭,刺激着叶天的感官。

他挣扎着爬起身,没有回那个即将失去的“家”,也无颜面对父母。

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意识,拖着沉重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这条通往镇外最偏僻角落的小路,他太熟悉了。

三年来,每次被嘲讽、被欺辱后,他都会下意识地走到这里。

仿佛只有这片连野狗都不愿靠近的污秽之地,才能容纳他全部的狼狈。

终于,到了那片污秽池边。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面而来,蚊蝇在耳边嗡嗡作响。

他膝盖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跪倒在池边松软粘稠的淤泥里。

指尖陷入冰冷滑腻的污泥,那感觉,竟让他麻木的心泛起一丝平静。

连这世间最污浊的气味,此刻闻起来,也比白天的屈辱干净几分。

就在他万念俱灰,甚至生出一头栽进这池沼了结一切的念头时。

嗡!

丹田最深处,那三年来吞噬了他一切希望的“天变不化体”根基。

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这悸动微弱得转瞬即逝,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指向性!

叶天猛地僵住,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他难以置信地感受着那丝异动残留的余韵。

然后,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死死地盯向了恶臭来源。

那片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的污秽池中央!

仿佛那池底最肮脏的淤泥深处,有什么东西。

正在无声地、急切地……呼唤着他的血脉!

叶天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夜色浓稠,污秽池沼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

他连滚带爬地冲回废料堆,翻出一根断裂的长竹竿和几段麻绳。

双手因寒冷不住颤抖,笨拙地将它们捆成简陋的挠钩。

“一定在里面……池底有东西在呼唤我!”

他扑回池边,将挠钩奋力伸向记忆中布袋落点的方向。

竹竿探入粘稠漆黑的污水,搅起更浓烈的恶臭和气泡。

他屏住呼吸,凭着感觉在淤泥中来回刮擦、探寻。

一次,两次……十次……

竹竿那头传来的,只有淤泥沉滞的吸力。

偶尔勾到烂木或石块,让他的心一次次提起又重重落下。

汗水从额角滑落,胳膊早已酸麻不堪。

“不行……太深了……勾不到……”

希望渐渐微弱。

疲惫和寒意席卷而来,叶良的嘲弄、父母的愁容、资源的布袋……

白日所受的屈辱再次清晰地浮现眼前。

“废物就要有废物的觉悟?”

“带着你那对老不死的爹娘,给老子滚蛋!”

这些话语,狠狠刺激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

“不——!!”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喉咙深处迸发。

屈辱和不甘压倒了恶心!

噗通!

他竟不再犹豫,咬着牙,纵身跳入了冰冷刺骨、污秽粘稠的池水中!

恶臭瞬间包裹了他,滑腻的淤泥没过腰际。

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俯下身。

将整个手臂深深插入令人作呕的淤泥里,发疯般地摸索起来。

手指不知被何物划破,鲜血混入污浊,但他毫无所觉。

心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找到它!必须找到它!

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指尖突然触碰到一个硬物!

那东西入手冰凉,带着奇异的温润感,与周遭的污秽截然不同!

叶天心中狂喜,将其紧紧攥住,猛地从淤泥中拔出!

他踉跄着爬回岸边,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干呕。

浑身沾满恶臭的污泥,狼狈不堪。

但他顾不上这些,急切地在还算干净的草叶上擦拭着手中的物件。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终于看清。

那是一条样式古朴的项链,链子材质不明。

虽然黯淡无光,沾满泥污,但触手温润。

隐隐透着一丝内敛的灵气波动。

“灵器!这绝对是灵器!”叶天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狂喜冲散了所有疲惫与寒冷!

“有救了……爹,娘,有救了!”

“把这个卖掉,就能换灵石,换丹药!”

“我们可以换一个地方住!我……我还能继续修炼!”

他紧紧攥着项链,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这三年的委屈、不甘、绝望,在此刻尽数爆发出来。

——————

翠微峰顶,晨光熹微。

山岚如轻纱般缓缓流淌,将远山近树晕染成一幅淡雅的水墨。

陆熙一袭青衫,静立院中,仿佛已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当百草和韩小柔踏着露水走来时。

他正望着东方天际那抹将明未明的鱼肚白。

“师叔早!”韩小柔雀跃地喊道,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未褪的睡意。

陆熙转过身,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身上。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玉瓶。

那瓶子通体莹白,在渐亮的天光下,内部似有霞光流转。

韩小柔一眼就看得痴了,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小柔,”陆熙将玉瓶递给她,“今日你的功课,是采集两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