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泡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从前有个忘川郡 > 第121章 军旅暂寄 府邸为家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校场之上,欢呼声犹在耳畔回荡,将士们看向谢珩的目光已从最初的审视、好奇,尽数化为了由衷的敬畏与钦佩。拓跋烈那炽热而诚挚的邀请,更是将这份气氛推向了高潮。

面对拓跋烈伸出的橄榄枝,谢珩略作沉吟,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感激与一丝疏离的淡然。他拱手,声音清晰而平稳,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将军厚爱,谢珩感激不尽。将军不以谢珩南人身份见疑,反以校尉之职相托,此等信任,谢珩铭感五内。投身军旅,随将军左右,为国戍边,亦是男儿快事,谢珩愿效犬马之劳。”

他话锋微转,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通透与疏阔:“然,封侯拜将,非谢珩所愿,亦知此路于南人而言,何其艰难。将军不必为此费心。谢珩但求一展所长,不负平生所学,于这北疆沙场,历练一番,足矣。”他这番话说得诚恳,既接受了职位,又提前堵住了可能因身份问题引发的后续麻烦,更隐含着一丝超然物外的姿态,仿佛参军并非为了功名利禄,而是为了丰富自身阅历。这恰好符合他为自己设定的“家道中落、志在四方的谢氏远亲”形象。

拓跋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大笑,用力拍着谢珩的肩膀:“好!好一个‘非我所愿’!谢郎君果然非常人!功名如浮云,但求心之所安,痛快!”他虽出身北地豪族,性情粗犷,却也并非完全不通文墨,能感受到谢珩话语中的那份洒脱。“不过,既入我军中,便是我拓跋烈的袍泽兄弟!你不求封侯,那是你的气度,但该有的赏赐、该得的尊荣,老夫一样也不能少了你!否则,岂不让将士们寒心?”

他不由分说,继续道:“还有,既然你已是我安北军的人,哪有让你再去外面寻落脚之处的道理?往后,你便继续住在老夫府上!一来,明珠那丫头与你投缘,府中也热闹些;二来,你我商讨军务也便宜;这三来嘛……”他促狭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却足以让周围几个亲卫听见,“平城这地方,虽说胡汉杂居,但能给南朝来的郎君提供上等宿处的客舍,可没几家。那些小门小户,岂不委屈了谢郎君?莫非,郎君愿意去睡大街不成?”

这话半是玩笑,半是实情,更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谢珩自然“拎得清”,知道这是拓跋烈进一步示好与拉拢的姿态,也是将他真正纳入自己圈子的一种表示。他若再推辞,反倒显得矫情与生分了。于是,他面上露出些许“无奈”的笑意,拱手道:“将军盛情,却之不恭。如此,谢珩便厚颜再叨扰了。”

“这才对嘛!”拓跋烈满意地大笑,环视四周,高声道,“都听见了?谢校尉往后便是咱们自己人!见他如见本将军!”

“谨遵将军令!”校场之上,响起一片整齐的应和声,看向谢珩的目光更多了几分认同。

又在军营中盘桓许久,拓跋烈兴致极高,亲自带着谢珩巡视了各营区,查看了军械库、马厩、粮草囤积处,甚至一些日常操练的细节也不避讳。谢珩始终安静跟随,仔细观察,偶尔提出一两个切中要害的问题,令拓跋烈更是刮目相看。

日头渐渐西斜,将校场上兵士们操练的身影拉得老长,金色的余晖给冰冷的铠甲镀上了一层暖意。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以及炊烟升起的气息。拓跋烈这才意犹未尽地挥挥手:“今日便到此为止!回城!”

一行人再次上马,离开了肃杀的军营,踏上了返回平城的官道。与来时的急促不同,回程的马速放缓了许多,蹄声嘚嘚,显得颇为悠闲。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远山如黛,近处的田野已有农人结束一天的劳作,扛着农具归家,构成一幅北地特有的黄昏画卷。

马蹄轻快,踏着夕阳的余晖。谢珩似是不经意地提起,语气带着适当的关切:“将军前几日似乎不在府中,可是军务繁忙?”

拓跋烈心情颇佳,闻言随口答道:“倒也不是什么紧急军务。前些日子,带着儿郎们往北边黑山方向拉练了一番,模拟与蠕蠕崽子遭遇、追击、设伏,折腾了小半个月。平日里若无战事,老夫多半还是待在平城府里的,处理些军务文书,也好管教管教明珠那野丫头。”他语气轻松,仿佛这只是寻常的军事演习。

谢珩却适时地流露出些许“惊诧”与“惶恐”,连忙道:“将军,此等军事动向,乃军中机密,告知谢珩……是否合适?”他扮演着一个深知身份敏感、谨守分寸的南人角色。

拓跋烈闻言,扭过头,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迂腐的书生,笑骂道:“矫情!你们南人就是这点不爽利!既已是自家兄弟,又是军中校尉,知道这些有何打紧?难道老夫还怕你跑去给蠕蠕报信不成?”他挥了挥马鞭,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老夫既然让你住进府里,把军营敞开了给你看,便是将你当成了自己人!以后莫要再说什么合不合适的屁话,听着生分!”

他这番粗豪却真挚的话语,让谢珩心中也不由微微一动。无论拓跋烈是出于爱才之心,还是另有考量,这份表面上的信任与坦诚,确实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谢珩便不再多言,只是于马背上微微欠身,道:“将军豁达,是谢珩拘泥了。”

“这就对了嘛!”拓跋烈满意地转回头,望着前方已然在望的平城轮廓,哼起了不成调的鲜卑牧歌。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点点灯火在平城中次第亮起。两人并辔而行,穿过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回到了那座熟悉的“敕造安北将军府”。府门前的灯笼已经点亮,昏黄的光晕笼罩着石阶,映照着门前侍卫肃立的身影。与清晨离开时的肃杀不同,此时的府邸在夜色中显得静谧而温暖。

拓跋烈跳下马,将马缰扔给迎上来的仆役,对谢珩道:“好了,到家了!奔波一日,想必也乏了。我已吩咐厨下备好酒菜,虽不比昨日盛宴,却也清爽可口。待会儿让人送到你房里,今日便早些歇息,明日再叙!”

“有劳将军费心。”谢珩拱手道谢。

看着拓跋烈大步流星走向内院的背影,谢珩独立于庭院中,感受着这与军营截然不同的安宁气息。他抬头望了望北魏夜空那分外清晰的星辰,心中一片澄澈。这军旅生涯的体验,这北魏贵族的府邸生活,都成了他丰富红尘阅历、观察这个时代的一扇窗口。而白起的兵刃,也在这看似寻常的日子里,于那后院的工坊中,正被一点点锻造锤炼着。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他微微笑了笑,转身走向自己那间灯火已亮的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