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在对待祁同伟成立联合调查组调查瑞龙集团这件事上，赵立春的目光的确看得足够长远，并且愿意为之‘牺牲’一些东西。
而赵瑞龙也把老父亲的话听了进去，愿意为了父亲在仕途上更进一步而放弃被他视作心血的瑞龙集团。
当然了，这一切不过都是赵立春以退为进的策略罢了。
他也给儿子赵瑞龙承诺，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会从其他方面去弥补赵瑞龙的。
赵立春道：“瑞龙啊，你姐姐小惠也厌倦了国外的生活，正好这段时间你出一趟国，去把你姐姐接回来；”
“等到瑞龙集团的事情尘埃落定后，你们俩在一起回来。”
说着，赵立春拍了拍儿子赵瑞龙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等你们姐弟回来以后在另起炉灶，成立一个惠龙集团；”
“反正瑞龙集团的组织框架和人员都是现成的，到时候直接开始营业就行了；”
“你在这件事情上所失去的东西，等到惠龙集团成立之后，爸爸都会给你加倍补偿回来的！”
“爸，我——”
听到这儿，赵瑞龙不由得心头一动，眼眶也变得红红的。
赵立春摆了摆手，吩咐道：“去吧，去之前记得把瑞龙集团的事情处理好！”
“爸，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嗯！”
......
省委书记赵立春在吕州的视察很快结束，而吕州市官场上的领导干部们所期盼中的‘赵书记怒斥祁市长’的一幕却并未发生。
甚至，省里面也没有任何要出手，干预吕州市联合调查组调查瑞龙集团一事的迹象。
反倒是在年轻的“汉大帮”的努力下，联合调查组很快就掌握了瑞龙集团涉嫌偷税漏税，以及其他违法乱纪案件的证据。
这一日。
吕州市政府，联合调查组的办公室内，经过连续多日熬夜奋战的调查组成员，每个人的脸上虽然都写满了疲惫，但眼神中的兴奋和意气风发却是都快要溢出来了。
一叠叠关于瑞龙集团违法乱纪的证据，全部都已经被打印出来，堆满了办公室内的三张办公桌。
只要将这些证据提交，就能坐实瑞龙集团违法犯罪的事实，让相关涉案人员得到应有的惩罚。
只不过，作为联合调查组组长的祁同伟，到现在依然没有松懈下来。
他也不敢保证，赵立春会不会出手干预司法公正。
前几日，祁同伟通过电话和太爷祁三江，以及家里的其他长辈汇报了这件事情，也将他在吕州和汉东的处境向家里人道明。
太爷祁三江和爷爷祁江生，自然是在电话中拍着胸脯向祁同伟保证，让他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干，别管对方是封疆大吏的儿子也好，还是手眼通天的王公贵族也罢，只要是有人敢伸手干预司法公正，那太爷和爷爷就算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也一定会给孙儿祁同伟撑腰；
然而，在通话的最后，祁同伟的父亲祁援朝却告诉他，今年太爷祁三江的身体健康情况已经不如往年；
再有就是，祁援朝在军委的话语权也进一步被削弱，而赵立春目前却是中组部最看重的干部之一；
父亲起援朝虽未明说，但祁同伟又岂能听不出父亲的言外之意？
那就是——想要动赵立春这个级别的干部，不是太爷祁三江和爷爷祁江生豁出脸皮去就能让赵立春落马的。
毕竟，这组织上的事情，又不是他祁家的一言堂。
更何况，太爷祁三江都已经离休快三十年了，现在的身体情况也不好，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行了。
对此，祁同伟自然是一点就透。
他的初衷也不是为了把赵立春拉下马，只是想让瑞龙集团包藏的那些违法犯罪分子得到法律的审判。
所以，祁同伟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赵立春会出手干预司法公正。
当然了，对于没有开‘上帝视角’的祁同伟而言，这样的担忧很显然是多余了。
正如赵立春所说，政治斗争的背后，除了利益更多的还有妥协。
站在赵立春，以及祁父祁援朝的那个层面来说，这次祁同伟和赵瑞龙之间的斗争，以瑞龙集团的伏法为终结，对双方来说都是最好的、体面的谢幕方式。
真要处理赵立春那个级别的领导干部，可不仅仅只是掌握他违法犯罪的证据那么简单，组织上可是有着更为深远的考量的。
更何况，祁同伟的手上根本就没有赵立春违法犯罪的证据，而且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市长该考虑的，而是中纪委该考虑的事情。
书归正传。
就在祁同伟权衡着，是在吕州的公检法系统来处理瑞龙集团这件事，还是将调查组掌握的证据移交到上一级公检法系统之时，办公室副主任王大路突然急匆匆的赶来，并且带来了一个惊天消息。
“祁市长，刚刚接到市局的消息，瑞龙集团的总经理杜伯仲到公安局自首了！”
“什么？”
当气喘吁吁的王大路带来杜伯仲自首的消息后，整个调查组办公室内的众人都惊呆了。
祁同伟眉头一沉，道：“大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大路喘着粗气道：“祁市长，市局的张局长刚刚打电话来汇报，杜伯仲带着几个大皮箱的违法犯罪证据到市局投案自首，一个人把瑞龙集团的全部违法犯罪行为全部扛下来了！”
砰！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祁同伟气得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办公桌上。
怒道：“这个杜伯仲，分明是给赵瑞龙背黑锅的！”
这时，年轻的警察程度也匆忙跑进办公室，着急忙慌的汇报道：“祁市长，刚刚接到负责监视赵瑞龙的便衣警察的电话；”
“赵瑞龙，赵瑞龙于今天一早前往京州市玉檀国际机场，搭乘了最早的一班航班飞往香江；”
嗡！
听闻此消息，祁同伟的脑瓜子嗡的一声就炸了。
好一招‘偷梁换柱’，好一招‘金蝉脱壳’啊！
这一刻，祁同伟终于明白了父亲祁援朝在电话中说的‘点到为止’四个字的真正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