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拂着忘忧花田的枝叶,沙沙声如同温柔的絮语,混着草木的清新气息萦绕在鼻尖。
白渊闭着眼睛,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脚步轻快而舒缓,还下意识地哼起了一段不成调的旋律——那是很久以前和韩雨四人一起执行任务时,王青随口哼唱过的曲子,当时只觉得吵闹,此刻回想起来,却带着一种久违的鲜活。
他彻底卸下了厉鬼主宰的威严与戒备,整个人沉浸在这份难得的轻松里,感官都变得柔软起来。
晚风拂过发丝,带着月光的清辉,连脚步都变得有些飘忽,完全没去留意前方的路。
就在他心情舒畅到极致,哼着的调子都拔高了几分时,身前突然撞上了一个坚实的物体。
那触感冰凉而坚硬,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弹性,不似山石,倒像是……一个人?
白渊猝不及防,重心瞬间失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哎哟,我……”
他下意识地低呼一声,双手胡乱地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摸到一片顺滑的衣料,下一秒便结结实实地扑在了对方身上,两人一同摔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被扑倒的正是冥烬尘。
他刚才正站在花海边缘出神,满脑子都是白渊的身影,根本没留意身后的动静。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他猝不及防,后背重重砸在草地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个温热的身体压了个正着。
鼻尖瞬间萦绕着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白渊独有的清冷气息,混着淡淡的忘忧花香,还带着一丝刚从外界沾染的草木清新,与在冥殿或秘境中感受到的压迫感截然不同,竟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谁?”
冥烬尘眉头微蹙,心底的平静被打破,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呵斥。
身为阴天子,他久居上位,从未被人如此冒犯过,更别说被人这样结结实实地压在身下。
他正要运转阴力推开对方,抬头的瞬间,却恰好对上了白渊的眼睛。
月光洒在白渊的脸上,映得他眉眼格外清晰。
平日里那双深邃清冷、偶尔带着威严的眸子,此刻因为意外而睁得圆圆的,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惊魂未定的茫然,像只被惊动的幼兽,全然没了厉鬼主宰的架子。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尖因为刚才的撞击微微泛红,嘴唇微张,还带着哼歌时未散的笑意。
冥烬尘的呵斥瞬间卡在了喉咙里,所有的情绪都被这双眼睛打散,只剩下突如其来的怔忡。
他僵在原地,浑身的阴力也忘了运转,甚至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还被白渊压在身下——白渊的双手撑在他的身侧,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温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带着一种暧昧的灼热。
周围的晚风似乎停了,忘忧花的沙沙声也变得遥远。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月光温柔地笼罩着,将两人的身影勾勒得格外清晰。
冥烬尘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几分,平日里沉稳冷静的思绪此刻一片空白,只能定定地看着白渊的眼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份突如其来的、带着几分荒唐的静谧。
白渊也愣住了。
他刚才还沉浸在轻松的氛围里,此刻看清身下人的面容,大脑瞬间宕机。
那张熟悉的俊朗脸庞近在咫尺,平日里总是紧绷的下颌线此刻似乎柔和了些许,深邃的眼眸中映着自己的身影,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怔忡与茫然。
鼻尖萦绕着冥烬尘独有的、带着地府阴寒却又格外清冽的气息,让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人的体温,感受到对方平稳而有力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竟让他有些莫名的慌乱。
“冥、冥烬尘?”
白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结巴,脸颊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而微微发烫。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连忙想要撑起身体,却因为手脚有些发软,反而不小心又往下压了压,鼻尖几乎要碰到冥烬尘的额头。
冥烬尘的身体瞬间绷紧,眼底的怔忡被一丝慌乱取代,耳根悄悄泛起了淡淡的红,却依旧没有推开他,只是眼神更加灼热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月光淌过忘忧花的花瓣,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镀上一层柔润的银辉。
白渊撑着草地的手掌微微用力,上身抬起些许,目光直直落在冥烬尘脸上。
近距离看,这张总是覆着清冷寒霜的脸,在月色下竟柔和了不少,眉峰的凌厉被冲淡,眼底的深邃里映着自己的影子,连呼吸都带着若有似无的清冽气息。
起初的慌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雀跃。
或许是这晚风太温柔,或许是重逢的契机太过意外,又或许是成为主宰后那份骨子里的从容终于挣脱了过往的拘谨,白渊盯着冥烬尘怔忡的眉眼,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带着狡黠与纵容的笑。
那笑容不再是厉鬼主宰的疏离,也不是从前的清冷克制,而是带着几分鲜活的调笑,眼底闪着细碎的光。
“这不是阴天子大人吗?”
他的声音放得轻柔,带着一丝刻意的拖腔,尾音微微上扬,像是羽毛轻轻搔在人心尖上,
“地府的事务都处理完了?怎么有闲心来我这忘忧花田,莫不是……想我了?”
最后五个字,他说得格外清晰,带着几分试探,几分戏谑,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说完,他甚至故意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冥烬尘的鼻尖,温热的呼吸拂过对方的唇瓣,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
冥烬尘被他这句直白又大胆的话问得一怔,瞳孔微微收缩,眼底的慌乱还未散去,又被这突如其来的调笑撞得措手不及。
他活了数万年,执掌地府万鬼,见惯了阿谀奉承与敬畏忌惮,从未有人敢这样直白地问他“是不是想我了”,更没人敢用这样亲昵又带着挑衅的语气称呼他。
可看着白渊眼底闪烁的笑意,那笑意纯粹而鲜活,没有丝毫恶意,只有不加掩饰的亲近与调笑,他心底的那点慌乱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
他看着白渊近在咫尺的脸,鼻尖泛红,唇角上扬,连睫毛都带着笑意轻轻颤动,那份曾经需要小心翼翼呵护的清冷,如今已然长成了带着锋芒却依旧纯粹的模样。
冥烬尘喉结微动,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无奈又纵容的笑。
那笑容极淡,却如同冰雪初融,带着罕见的暖意,眼底的深邃化作温柔的湖泊,将白渊的身影稳稳接住。
“小渊子,”
他轻轻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你……越来越大胆了。”
这声“小渊子”,带着几分熟稔,几分纵容,还有一丝跨越了身份与距离的亲昵。
从前他虽也在意白渊,却总因阴天子的身份与两人之间的界限而有所克制,可此刻,面对白渊毫无顾忌的调笑,他竟生不出半点不悦,只觉得这样鲜活的白渊,比任何时候都更让人心动。
他没有推开白渊,反而微微抬起上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鼻尖几乎要蹭到对方的脸颊,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就不怕我治你个以下犯上之罪?”
话虽如此,语气里却没有丝毫威慑力,反而带着浓浓的纵容,像是在纵容一个胡闹的小家伙。
白渊被他这声“小渊子”叫得心头一暖,又被他眼底的温柔与纵容看得有些失神。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冥烬尘身上那份毫无保留的接纳,这份接纳让他愈发大胆,索性不再支撑身体,反而微微俯身,额头抵着冥烬尘的额头,声音压低,带着一丝狡黠:
“阴天子大人舍不得治我的罪,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