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警报声还没消散,庄士凡带着工兵队在基地东北角清理废弃仓库时,铁锹突然撞到了坚硬的金属。他扒开半米厚的灰尘,一道银灰色的曲线在晨光里泛出冷光——那是直升机旋翼的边缘,蒙皮上还印着模糊的八一军徽。
“林哥!快来!”庄士凡的呼喊声带着颤音,他用袖子擦去机身上的尘土,武直21标志性的短翼挂架赫然显现,四枚空对地导弹的模型弹在阴影里若隐若现。仓库深处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另一个工兵掀开帆布,直20的尾桨正缓缓转动,显然是气压变化引发的机械反应。
林墨赶到时,整个仓库已如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六架武直21呈品字形排列,墨绿色的机身布满实战磨损的痕迹,机头下方的机炮炮塔还残留着硝烟熏过的焦黑;旁边的六架直20则是崭新的浅灰色,舱门处的折叠登机梯正缓缓放下,仿佛在等待乘客登舱。
【叮!检测到宿主歼灭新型空中丧尸累计127只,解锁成就“长空猎影”。】
【奖励:武直21攻击直升机x6、直20通用直升机x6,解锁直升机交易面板。】
【提示:直升机需定期维护,弹药及零部件可通过交易面板兑换,飞行员培训周期较长,请合理规划战力形成时间。】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消散时,林墨的手指正触碰到武直21的座舱盖。有机玻璃冰凉刺骨,倒映出他身后三十多名工兵震惊的脸。潘粤凑过来,指着短翼下的导弹发射架:“这是……红箭10?我在军博见过模型,穿甲厚度能破一米均质钢,打三阶变异体跟捅纸似的。”
“但没人会开。”林墨的声音平静,目光扫过座舱里密密麻麻的仪表。这些铁鸟是末世里的空中利刃,可现在只是十二座沉默的钢铁雕塑。他转身对庄士凡说:“拉警戒线,派三班岗守着,除了核心队员谁都不准靠近。另外,把上个月登记的幸存者技能表拿来。”
半小时后,五张泛黄的登记表摆在临时搭起的木箱上。最上面那张属于郭海洋,四十七岁,前旅游公司的直升机机长,执照等级是私用驾驶员执照,机型限制是贝尔407——一种轻型民用直升机。下面四个名字更年轻,都是通航公司的飞行员,最长的飞行时长也只有1200小时,且从未接触过军用机型。
“民用转军用,难如登天。”沈磊站在武直21的旋翼下,指着眼花缭乱的武器控制面板,“贝尔407就四个仪表,这东西光是火控系统就有十七个按钮,更别说头盔瞄准具和导弹装订程序了。”他曾在陆战队见过武直10的训练,知道这些铁鸟有多娇贵,“就算学会起降,武器系统没半年摸不透,更别提编队战术了。”
林墨没说话,正翻看着系统新解锁的直升机交易面板。上面罗列着密密麻麻的配件:涡轴发动机备件、航炮炮弹、导弹制导模块……最下面一行写着“飞行员培训手册(初级)”,兑换价格是5000能量点。他毫不犹豫地点击兑换,一本迷彩封面的手册凭空出现在手中,封面上印着“武直21\/直20操作入门”。
“郭海洋,出列。”林墨把手册递过去。这位中年飞行员快步上前,手指在封面上摩挲片刻,翻开第一页就皱起眉头:“这是……电传操纵系统?我们以前飞的都是机械传动,这玩意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
“学。”林墨的声音不容置疑,“三天内,你们五个必须摸透起降程序。庄士凡,把仓库西侧改成临时机库,加固地面承重;陈木崖,检查所有航电系统,有故障列出来我来解决;袁鹰,调三十名视力1.0以上、反应速度达标的年轻人,组成第一期学员队。”
当天下午,临时机库的地面就铺满了钢板。郭海洋坐在武直21的驾驶舱里,额头上的汗珠滴在节流阀上。他试着推动周期变距杆,直升机的旋翼微微倾斜,机身却突然向左偏航,吓得他赶紧松手,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稳住!”地面上,吴星海举着对讲机大喊,手里拿着从手册上拓印的操纵示意图,“手册上说有自动增稳系统,把电门拨到oN档!”
郭海洋颤抖着按下红色按钮,仪表盘上的故障灯果然灭了一半。他深吸口气,再次推动操纵杆,这次机身只是轻微晃动。当武直21的起落架离开地面半米时,机库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可没等高兴三秒,直升机突然像喝醉了酒似的横移半米,差点撞上旁边的直20。
“赶紧落下来!”郭海洋的徒弟小张在地面急得直跳。这位二十多岁的飞行员脸色惨白,他比谁都清楚,民用机的安全裕度是军用机的五倍,刚才那下横移要是发生在百米高空,根本没时间修正。
夜幕降临时,五名飞行员累得瘫在机油桶上,最长的一次滞空也只有47秒。郭海洋揉着发酸的肩膀,看着手册上的“失速改出程序”发呆:“这玩意的临界迎角比贝尔407小两度,稍微拉杆就可能进入尾旋,要命啊。”
旁边的直20座舱里,年轻飞行员黎志军正在研究货舱绞车。他试着按下释放按钮,钢缆却卡在滑轮里,折腾了半小时才弄出来,手上被划出三道血口子:“运输型也不轻松,这绞车承重三吨,万一吊着重物卡壳,整机重心都会变。”
林墨站在机库门口,看着这群在钢铁巨鸟前显得格外渺小的飞行员,心里清楚沈磊的话没错。系统给了硬件,却给不了经验——那些在硝烟里练就的本能,那些在极限过载下的判断,不是手册能教会的。他调出交易面板,又兑换了十套飞行模拟器,虚拟舱的外观和实机驾驶舱一模一样。
“今晚轮班练模拟器,每人四小时。”林墨把钥匙扔给郭海洋,“明天开始,每天一组实机起降,三组模拟器训练,周末考核单飞。”
接下来的日子,机库成了基地最热闹的地方。白天,武直21的轰鸣声震得钢板地面发颤,郭海洋他们经常在离地三米时就被迫降落,最狼狈的一次,小张把直20的尾桨蹭到了机库立柱上,刮掉一大块漆。
“尾桨转速每分钟2200转,这要是真蹭上,整机能散架。”陈木崖检查完损伤,把一张处罚单递给林墨,“建议停飞两天,让他们在模拟器里练尾桨控制。”
模拟器舱里更是惨状百出。黎志军在模拟对抗中误触航炮按钮,把友机打成筛子;郭海洋在模拟夜航时看错高度表,“坠”在了虚拟的废墟里;最年轻的女飞行员小赵,三次模拟导弹发射都锁定了己方阵地。
“不是我们笨,”郭海洋对着满屏的故障代码苦笑,“这玩意的火控计算机得同时处理风速、目标速度、弹道下坠,我们以前飞观光机,只要看好油量和航向就行。”
学员队的三十个年轻人也没闲着。他们每天背记三百个专业术语,在袁鹰设计的反应测试里追逐高速移动的光点,甚至要蒙眼拆装模拟的发动机零件。十八岁的王浩在一次拆装考核中弄错了两个齿轮的位置,被袁鹰用教鞭敲了手背:“记不住?等真拆发动机时,错一个齿轮就是机毁人亡!”
半个月后,第一架能勉强升空的直20出现在基地上空。郭海洋驾驶着它在百米高度盘旋,机身像风中的树叶般摇晃,引得地面上的幸存者纷纷驻足。当它歪歪扭扭地降落在临时停机坪时,郭海洋摘下头盔,后背的作训服已被冷汗浸透。
“最大侧风不能超过三级,”他对围上来的林墨说,“没舱门机枪手,没导航员,就我一个人,连看仪表的功夫都没有,更别说执行任务了。”
武直21的首次实弹测试更是尴尬。郭海洋好不容易锁定了地面的靶标,按下航炮按钮时,机炮却卡在了仰角30度的位置,炮弹全打在了天上。事后检查发现,是他忘了解除保险装置——这个在手册第73页用红笔标注的细节,被紧张的情绪彻底淹没了。
“照这进度,三个月能做到安全起降就不错了。”沈磊在战术会议上直言不讳,“攻击直升机要形成战斗力,至少一年。现在能指望的,还是地面部队和无人机。”
林墨看着窗外正在进行编队模拟的无人机群,又扭头望向机库的方向。那里,郭海洋正带着学员们在月光下绘制直升机的电路图,每个人的脸上都沾着油污,却透着股不肯放弃的执拗。
“把攻击直升机中队和运输直升机中队的编制先定下来。”林墨在白板上写下两个中队的番号,“郭海洋任攻击中队代理队长,黎志军任运输中队代理队长,学员队分两批编入,缺的技术岗位继续从幸存者里招。”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告诉他们,不用急。饭要一口一口吃,旋翼要一圈一圈转,总有一天,这些铁鸟会成为我们的翅膀。”
深夜的机库依然亮着灯。郭海洋在武直21的座舱里摆弄着头盔瞄准具,试图让十字准星稳定地套住远处的水塔;小赵在模拟器里练习紧急迫降,屏幕上的虚拟高度正一秒秒降低;学员们围在直20的发动机旁,用手电筒照着每一根管线,嘴里念念有词地背记着参数。
庄士凡带着工兵队在机库旁竖起了一块巨大的倒计时牌,上面写着“距离首次任务评估:85天”。风从机库的缝隙里钻进来,吹动着牌上的数字,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像是在为这群蹒跚学步的飞行者,打着并不整齐的节拍。
林墨站在远处,看着那片跳动的灯火,突然想起系统手册扉页上的话:“钢铁的翅膀需要血肉的勇气来驾驭。”他知道,这条通往长空的路注定布满荆棘,但只要旋翼还在转动,希望就永远不会坠落。
机库深处,郭海洋终于让头盔瞄准具的十字星稳稳套住了水塔。他咧开嘴笑了,露出被机油染黑的牙齿。窗外,第一颗晨星悄然亮起,在旋翼的金属光泽上,投下了一抹微弱却坚定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