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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毒沼回廊,人心难测

离开迷魂雾海后,通道变得干燥起来。石壁上的发光矿石逐渐稀少,光线黯淡,众人不得不取出照明法器。前方传来若有若无的腐臭气味,星算子提醒,第二处险地“蚀骨毒沼”就在前方。

“蚀骨毒沼是一片广阔的沼泽地带,地面看似坚实,实则暗藏无数毒水泥潭。”星算子边走边说,“沼泽中弥漫着无色无味的毒气,能腐蚀修士护体灵力,一旦吸入,骨骼会逐渐酥软,故名蚀骨。”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这是‘玉骨丹’,能暂时增强骨骼强度,抵御毒气。但药效只有两个时辰,我们必须在那之前穿过毒沼。”

众人服下丹药,继续前进。

约莫三里后,通道豁然开朗,一片望不到边的沼泽出现在眼前。沼泽中泥潭遍布,水面泛着诡异的墨绿色,气泡不时冒出,破裂时散发出刺鼻的腐臭。稀稀拉拉的枯树立在沼泽中,枝干扭曲,仿佛垂死挣扎的人手。

“跟紧我,沿着我标记的路线走。”星算子取出一根探路杖,杖尖在地面轻点,试探虚实。

他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此,对安全路线了如指掌。众人排成一列,小心翼翼跟随。

林轩走在队伍中段,一边警惕四周,一边暗中观察同行之人。云崖子的警告犹在耳边——“小心身边的人”。他逐一打量:铁战步伐沉稳,战刀始终握在手中,警惕性很高;周无痕目光锐利,不时扫视沼泽深处;月华夫人神色清冷,玉剑斜持,随时准备出手。

那些金丹修士中,镇魔司的人纪律严明,行动划一;天剑宗弟子剑不离手,神情紧绷;玄月宗女修则结成一个简易阵法,互相照应。

表面上,一切正常。

但林轩知道,暗影圣殿最擅长的就是伪装和渗透。若真有内奸,必然隐藏极深。

队伍在沼泽中缓慢前行。沼泽中并非全无生机,偶尔能看到毒蟾蜍在泥潭边跳跃,通体漆黑,背上长满毒瘤;水面上有时会快速游过一道黑影,那是毒沼特有的“噬灵水蛇”,专吸修士灵力。

“小心左侧泥潭!”星算子忽然低喝。

左侧泥潭突然炸开,一条水桶粗细的巨蟒窜出,张开血盆大口咬向队伍末尾的一名天剑宗弟子。那弟子反应不慢,长剑疾刺,但巨蟒鳞片坚硬,剑尖只刺入三寸便被弹开。

眼看巨蟒就要咬中那弟子,一道剑光闪过,巨蟒头颅应声而落。

是周无痕出手了。他收剑入鞘,淡淡道:“继续前进。”

那弟子惊魂未定,连声道谢。

星算子检查巨蟒尸体:“是‘铁鳞毒蟒’,元婴初期实力。看来毒沼中的妖兽受血月影响,变得异常狂躁。”

果然,接下来的一路上,妖兽袭击频率明显增加。铁鳞毒蟒、噬灵水蛇、腐骨毒蛛……各种毒物层出不穷。众人不得不且战且行,速度慢了许多。

两个时辰后,玉骨丹药效开始减弱。林轩感到骨骼隐隐作痛,知道是毒气开始侵蚀。他运转《万煞锻骨诀》,煞气流转全身,将侵入的毒气炼化。

《万煞锻骨诀》已修炼到第五重,肉身强度堪比化神体修,这蚀骨毒气对他影响不大。但那些金丹修士就没这么轻松了,已有几人脸色发白,额头冒汗。

“再加把劲,前方就是毒沼边缘了。”星算子鼓励道。

又走了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坚实地面。众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

然而就在即将走出毒沼时,异变突生。

队伍中部的一名玄月宗女修忽然惨叫一声,整个人陷入泥潭!那泥潭看似坚实,实则是个深不见底的流沙坑,瞬间就将她吞没至腰部。

“月心师妹!”旁边另一名女修惊呼,伸手去拉。

“别碰她!”月华夫人厉喝,但已来不及。

那名伸手救援的女修也被拖入泥潭,两人迅速下沉。

林轩反应极快,寂云剑出鞘,剑光一卷,化作两道剑气绳索缠住二人手腕。他运力一拉,竟没能将人拉出——泥潭中似有巨大吸力!

“帮忙!”铁战喝道,战刀插入地面,抓住刀柄固定身形,另一只手抓住剑气绳索。

周无痕、月华夫人也各施手段,协助救援。四人合力,终于将两名女修缓缓拉出泥潭。

但就在这时,泥潭中突然射出数十道黑影——是隐藏在泥中的“毒刺水蛭”!这些水蛭细如发丝,却能穿透护体灵力,直钻血肉!

“小心!”林轩剑光一转,斩落大半毒刺水蛭。

但还是有几条钻入了两名女修体内。二人惨叫连连,皮肤迅速变黑,显然是中了剧毒。

月华夫人急忙取出解毒丹喂二人服下,又运功帮她们逼毒。但毒刺水蛭的毒极为猛烈,二人气息迅速衰弱。

“让我来。”林轩上前,双掌按在二人后背。

他运转混沌星衍经,混沌之力化作柔和暖流,注入二人体内。混沌之力包容万物,对毒素有天然的化解之效。同时,他暗中催动黑石之力,一丝清凉气息顺着经脉流转,所过之处,毒素如冰雪消融。

片刻后,二人皮肤黑色褪去,呼吸平稳下来。

“多谢林道友救命之恩。”月华夫人真诚道谢。

“举手之劳。”林轩收回手掌,心中却是一动——刚才运功时,他隐约感觉到,两名女修中有一人的灵力运转有些异常,虽然极力掩饰,但那一瞬间的滞涩没能逃过他的感知。

难道是她?

林轩没有声张,只是暗中多留了份心。

队伍终于走出毒沼,前方又是一段通道。但这段通道与之前不同,两侧石壁光滑如镜,倒映着众人的身影。

“这是第三处险地——幻影回廊。”星算子神色凝重,“回廊中的镜面石壁能映照出人心深处的恐惧和欲望,形成幻象。修为不够或心志不坚者,极易迷失其中。”

他取出一串铜钱:“这是‘定心钱’,每人一枚,含在口中,可助稳固心神。但幻影回廊变幻莫测,大家要紧守本心,切莫被幻象所惑。”

众人依言含铜钱。林轩将铜钱含在舌下,感到一股清凉气息直冲脑海,精神为之一振。

队伍进入回廊。

一入回廊,林轩立刻感觉到异样。两侧镜面石壁中,他的倒影忽然扭曲变形,时而化作血淋淋的骷髅,时而变成狞笑的恶魔。耳边响起各种声音——父亲的叹息、母亲的哭泣、石猛临终前的嘱托、还有无数陌生人的哀嚎。

“幻象开始了。”林轩紧守心神,运转文华道理。眉心文气浮现,护住识海。

他看向其他人,铁战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在对抗幻象;周无痕双目紧闭,剑意勃发;月华夫人脸色苍白,但手中玉剑握得极稳。

那些金丹修士就没这么轻松了,有人面露恐惧,有人眼神迷茫,有人甚至开始胡言乱语。

“紧守本心!”林轩沉声喝道,声音中蕴含文华之力,如晨钟暮鼓,震醒了几名陷入幻象的金丹修士。

队伍艰难前行。回廊仿佛没有尽头,镜中幻象越来越真实。林轩看到了林家灭门之夜的惨状,看到了父亲浑身浴血的身影,看到了自己若失败、整个世界被魔神吞噬的景象……

每一幕都直击心灵软肋。

但林轩道心坚定,这些幻象虽能扰动他心神,却无法动摇他意志。他深吸一口气,体内七星本源同时亮起,七色星辉洒遍全身,幻象如潮水般退去。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声闷哼。

转头看去,只见队伍末尾,一名天剑宗弟子跪倒在地,双手抱头,神情痛苦。他口中喃喃:“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师父饶命……”

周无痕见状,眉头一皱,正要上前,那弟子忽然暴起,一剑刺向旁边的同门!

“张师弟,你做什么!”旁边弟子惊呼闪避。

那弟子双目赤红,状若疯狂:“你们都该死!都看不起我!我要杀了你们!”

显然,他被幻象彻底控制了。

周无痕身形一闪,来到那弟子身后,一掌拍在其后颈。弟子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他被幻象侵蚀了心神。”周无痕检查后道,“暂时昏迷,但醒来后恐怕……”

话音未落,异变再生!

原本昏迷的那名弟子忽然睁开眼,眼中闪过诡异黑芒。他暴起发难,不是攻击周无痕,而是扑向队伍中段——目标竟是星算子!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谁都没想到一个被幻象控制的弟子会突然暴起,且目标明确。

星算子猝不及防,眼看就要被扑中。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闪过。

寂云剑后发先至,刺穿了那名弟子的胸膛。出手的正是林轩——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当那弟子眼中闪过黑芒时,他就知道有问题。

那弟子低头看着胸口的剑,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被发现了吗……可惜晚了……”

他身体突然膨胀,皮肤龟裂,露出下面黑色的纹路。

“是魔种附体!”铁战惊呼,“快退!”

话音刚落,那弟子身体轰然爆开,黑血四溅!爆炸威力极大,堪比元婴修士自爆!

林轩早已有所准备,七星本源运转,七色星辉化作光罩,护住自己和身边的星算子、铁战等人。

但爆炸范围太广,还是有几名金丹修士被黑血溅到。那黑血具有强烈腐蚀性,沾到就冒起青烟,惨叫声顿时响起。

“净化!”月华夫人玉剑一挥,月华如瀑,冲刷黑血。玄月宗的月华之力有净化之效,很快将黑血清除。

但那些被溅到的修士,虽然保住了性命,却都受了不轻的伤。

林轩看着地上的残骸,神色凝重:“魔种附体……暗影圣殿竟能控制正道弟子到这种程度?”

周无痕脸色铁青:“张师侄入门三十载,一向勤恳,怎会被魔种附体而不自知?”

“恐怕不是不自知。”林轩缓缓道,“而是自愿。”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

“林道友何出此言?”铁战问。

林轩指向残骸中一块尚未完全损毁的玉佩:“那是暗影圣殿的身份令牌。他若不是自愿加入,怎会贴身携带此物?”

周无痕捡起玉佩,仔细查看,脸色越来越难看:“果然……张师侄,你竟背叛师门!”

他忽然想到什么,猛地看向其他天剑宗弟子:“你们中可还有叛徒?”

天剑宗弟子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但林轩注意到,人群中,一名镇魔司的金丹修士眼神闪烁了一下。

是刚才被毒刺水蛭所伤、被他救下的两名女修之一吗?不对,那是玄月宗的人。那么镇魔司中……

林轩心中警惕提到最高。暗影圣殿的渗透,果然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继续前进吧。”铁战沉声道,“此事待出去后再查。现在当务之急是阻止殿主。”

队伍整顿后,再次出发。经历了这场变故,气氛更加凝重,众人互相之间都多了几分警惕。

幻影回廊终于到了尽头。前方通道逐渐向下倾斜,温度开始升高,空气中弥漫着硫磺气味。

“快到湖底核心了。”星算子道,“大家做好准备,随时可能遭遇暗影圣殿主力。”

林轩深吸一口气,握紧寂云剑。体内的七星本源仿佛感应到什么,开始微微震动,尤其是刚刚融合的瑶光星,散发出一股奇特的牵引力,指向通道深处。

“父亲说殿主需要守印者血脉来完成仪式……”林轩心中暗忖,“我身具七星本源和守印者血脉,是殿主最需要的祭品。此行凶险,但也是唯一的机会。”

他看向手中的黑色令牌——父亲给的,记录了血月祭典的部分阵图。刚才在路上,他已初步研究,找到了几处可能的阵法弱点。

又前行半个时辰,前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仿佛有瀑布奔流。通道尽头出现一片刺目的红光,空气中魔气浓度陡然增加,令人窒息。

“到了。”星算子低声道。

众人屏息凝神,缓缓走出通道。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方圆至少十里。空间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湖泊——正是坠星湖的真正湖底。湖泊周围,矗立着七根参天石柱,每根石柱都粗达十丈,高百丈,柱身刻满古老符文。

此刻,七根石柱中,有四根已经断裂倒塌,剩余三根也布满裂痕,摇摇欲坠。石柱之间,连接着密密麻麻的血色锁链,锁链上悬挂着无数尸体——有修士,有凡人,甚至还有妖兽。这些尸体干瘪如柴,显然被吸干了精血。

湖泊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血色祭坛。祭坛呈圆形,直径约三十丈,表面刻着繁复的魔纹。祭坛边缘,站着数十名暗影圣殿修士,最低都是金丹后期,其中更有八名元婴期高手。

祭坛中央,三块黑色碎片悬浮空中,拼接成一只狰狞魔眼的三分之二形状——正是魔神之眼碎片!碎片下方,盘坐着一名黑袍人。

黑袍人背对众人,看不清面容,但他散发出的气息,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那是……化神后期的威压!

“殿主……”铁战声音干涩。

林轩紧紧盯着那个背影,忽然,他瞳孔骤缩。

在殿主身旁,还站着一个人。那人身着青衫,面容儒雅,竟是——李文轩!

可李文轩不是留在镇魔司据点养伤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站在殿主身边?

李文轩似乎感应到林轩的目光,缓缓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林道友,别来无恙。”

他的声音与平时无异,但眼神冰冷,全无往日的温和。

“李教习,你……”林轩难以置信。

“很意外吗?”李文轩轻笑,“其实我一直都是暗影圣殿的人。当年混入皓月书院,就是为了监视陨星原的动静。至于之前的重伤、求救,不过是为了取得你信任的苦肉计罢了。”

林轩脑海中闪过之前的种种:皓月书院营地遇袭,只有李文轩“侥幸”存活;他受伤后坚持跟随自己;还有刚才在毒沼,那个灵力运转异常的女修……

原来内奸不止一个!

“这么说,挑拨四方关系、栽赃嫁祸的,也是你?”林轩沉声道。

“一部分是我。”李文轩坦然承认,“不过真正的幕后策划,是殿主大人。我只是执行者而已。”

他看向殿主,恭敬道:“殿主,林轩已带到。他体内七星本源已齐,守印者血脉也已觉醒,正是完成仪式的最佳祭品。”

殿主缓缓起身,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苍白而英俊的脸,看起来不过三十余岁,但眼中蕴含着无尽的沧桑和邪异。他看向林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守印者后裔,本座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