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过后，紫禁城的风里便带上了刺骨的寒意。苏清颜刚从太后宫里请安回来，坐在暖阁里捧着热茶，指尖还残留着炭盆的温度。晚翠正低头给她捶着腿，忽然压低声音道：主子，最近宫里有些不好听的话。
苏清颜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哦？什么话？
就是...就是说...晚翠咬着唇，似乎难以启齿，说主子前阵子受了麝香的毒害，怕是...怕是以后不能生养了。
茶盏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苏清颜的目光沉了沉。她早该想到德妃不会善罢甘休，张保和李管事被斩，内务府被清洗，德妃在禁足中必然恨得咬牙切齿。可她没料到，德妃竟会用这种最阴毒的法子——在后宫之中，不能生育的妃嫔，便如同断了翅膀的鸟，再难有立足之地。
这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苏清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好像是从翊坤宫那边传出来的，晚翠道，说是德妃娘娘身边的老太监在御花园里跟人闲聊时说的，还说...还说太医早就诊断过了，只是主子一直瞒着。
苏清颜冷笑一声。德妃这招确实够狠，不直接动手，却想从根本上摧毁她的根基。若是这谣言坐实，皇上即便再信任她，恐怕也会渐渐疏远，毕竟绵延子嗣是后宫妃嫔的头等大事。
容嬷嬷呢？她问道。
容嬷嬷去查那些散播谣言的人了。
让她不用查了。苏清颜摇头，这种事，越查越像是欲盖弥彰。德妃就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
晚翠急了：那怎么办？总不能让这种谣言一直传下去吧？宫里的人最是势利，若是信了这话，指不定会怎么看主子呢。
苏清颜望着窗外飘落的枯叶，眼神渐渐变得坚定：当然不能让谣言一直传下去。但我们不能跟着德妃的节奏走，得想个办法，让这谣言不攻自破，还要让散播谣言的人付出代价。
正说着，容嬷嬷匆匆进来，脸色铁青：主子，老奴查到了，御花园里散播谣言的小太监已经被人处理了，死在井里了，看起来像是畏罪自杀。
果然够狠。苏清颜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杀人灭口，做得倒是干净利落。
那现在怎么办？容嬷嬷也急了，连个对质的人都没有了。
苏清颜站起身，走到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镜中的女子眉眼清丽，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和锐利。她轻轻抚摸着鬓边的赤金步摇，忽然有了主意。
晚翠，替我更衣。她道，我要去养心殿见皇上。
晚翠和容嬷嬷都愣住了：主子现在去见皇上？说这件事吗？
苏清颜点头，这件事，只有皇上能给我一个公道。
她换上一身石青色的宫装，既不失嫔位的端庄，又显得素雅得体。来到养心殿外，李德全正在门口候着，见苏清颜来了，连忙迎上来：敏嫔主子，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呢，您要不等会儿再来？
有劳李总管通报一声，臣妾有要事求见皇上，事关重大。苏清颜语气坚定。
李德全见她神色凝重，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片刻后，他出来道：主子，皇上请您进去。
苏清颜深吸一口气，走进养心殿。康熙正坐在御案后批阅奏折，见她进来，放下朱笔：清颜来了？有什么事？
苏清颜跪下请安，然后抬起头，眼神坦荡：皇上，臣妾今日来，是想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哦？何事？康熙有些疑惑。
近日宫中流传着一些谣言，说臣妾因前阵子受了麝香毒害，今生恐难有孕。苏清颜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委屈，臣妾知道，子嗣乃后宫大事，关乎国本。这种谣言不仅损害臣妾的声誉，更可能动摇人心。臣妾恳请皇上为臣妾做主，还臣妾一个清白。
康熙的脸色沉了下来：竟有这种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散播这种谣言？
臣妾不知。苏清颜摇了摇头，但臣妾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为了平息谣言，安定六宫人心，臣妾恳请皇上指派太医院院判孙之鼎为臣妾诊脉，当众宣布结果，以正视听。
康熙看着苏清颜坦荡的眼神，心中赞赏不已。换成别的妃嫔，怕是早就哭闹不休，或者想方设法遮掩，而苏清颜却能如此冷静地提出解决方案，既维护了自己的声誉，又顾全了大局。
康熙点头，朕准了。明日午时，朕会让孙院判去景阳宫为你诊脉，同时会让皇后和几位高位嫔妃一同前去见证。
谢皇上。苏清颜磕头谢恩，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离开养心殿时，夕阳正将宫墙染成金色。苏清颜知道，这只是她与德妃较量的又一个回合，而这一次，她绝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