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道黑影同时向木念她们扑了上来。
刀光映亮山涧。
阿丑闷不吭声，手中短刀划出一道寒光，直接迎上冲在最前的一个黑衣人。
只听“铛”一声脆响，那黑衣人手中钢刀被短刀削断，刀势不减，直接没入对方咽喉。
快、准、狠。
另外四名好手也非庸辈，背靠背结成一个小阵，刀光织成一片，死死护住木念周身。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这几人如此棘手，攻势一滞。
木念被护在中间，目光平静地扫过战圈。她的视线在其中一个好手——名叫赵三的腿上停留了一瞬。
赵三动作比旁人慢了半拍，左腿移动时略显僵硬。
黑衣人首领见久攻不下，眼神发狠，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
密林深处又传来响动，第二批黑衣人现身，数量更多，足有二十余人。
压力陡增。
一名好手肩头中刀，血染红衣襟。阵型出现了一丝松动。
“护住夫人！”阿丑低吼，短刀舞得更急，试图弥补缺口。
黑衣人首领看准机会，狞笑一声，亲自提刀，直扑木念。
刀风凌厉，眼看就要劈到面前。
木念终于动了。
她没退，反向前踏了一小步。袖中滑出一把样式奇特的匕首，通体乌黑，只在刃口有一线寒光。
木念不格不挡，匕首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贴着劈来钢刀向上疾刺。
“嗤——”
匕首刺入黑衣人首领持刀的手腕。
首领惨叫一声，钢刀“哐当”落地。
木念手腕一翻，匕首顺势上撩，直取对方咽喉。
首领骇然暴退，险险避开，捂住流血的手腕，眼神惊疑不定地盯着木念手中那把乌黑匕首。
“陨铁……”他嘶声道，带着难以置信。
木念没理他，目光转向那名动作迟缓的好手赵三，淡淡开口：“腿怎么了？”
赵三正挥刀挡开一名黑衣人的攻击，闻言身体几不可查地一僵：“没……没事，夫人，刚才不小心绊了一下。”
“是么。”木念语气没什么起伏，“从出城开始，你的左腿就有点不自然。我以为你是累了。”
赵三脸色微变。
阿丑和其他三名好手也察觉到不对，攻势稍缓，警惕地用眼角余光扫向赵三。
黑衣人首领趁机后退几步，阴狠笑道：“木念，现在知道怕了？你的人早就被我们买通了。”
木念看都没看那首领，只盯着赵三道：“他们给了你什么？银子？还是许诺保住你老家亲人的命？”
赵三额头渗出冷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另一名好手不敢置信地喊道，“赵三，你他娘的竟然……”
“看来是后者。”木念从赵三的表情得到了答案。她抬手，将一个不起眼的小瓷瓶扔给阿丑道，“速战速决。”
阿丑接过瓷瓶，毫不犹豫地拔开塞子，将里面无色无味的液体泼洒向正面冲来的几名黑衣人。
“呃啊！”
液体沾身，那几个黑衣人顿时发出凄厉惨叫，皮肤上冒出嗤嗤白烟，倒地翻滚，瞬间失去战斗力。
灵泉水浓缩的腐蚀性溶液。木念闲暇时弄的小玩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黑衣人们攻势大乱，心生恐惧。
阿丑和三名好手精神大振，趁机反攻。
木念一步步走向面如死灰的赵三。
“我……我也是被逼。他们抓了我娘和我妹妹。”赵三崩溃大喊，手中钢刀“哐当”掉在地上。
“所以你就把我们行进路线，提前透露给他们？”木念停在他面前，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用我们几条命，换你家人活？”
赵三瘫软在地，涕泪横流：“我对不起将军，对不起夫人……”
那名受伤的好手红着眼眶吼道：“那你他娘的就对不起死去兄弟。”
他指着刚才中刀倒地同伴。
木念沉默地看着赵三，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她早有所觉，只是需要确认。
她弯腰，捡起赵三掉落的钢刀。
“夫人，饶命。”赵三惊恐后退。
木念没看他，手腕一抖，钢刀化作一道寒光，“噗”地一声，钉穿了正准备悄悄溜走的黑衣人首领小腿。
首领惨叫倒地。
残余的黑衣人见首领被擒，又惧于那诡异药水，发一声喊，就四散逃入密林。
阿丑几人追杀一阵，也让大部分逃了。
战斗很快结束。
山涧恢复寂静，只余下血腥味和火堆噼啪声。
阿丑走到被钉在地上的黑衣人首领面前，短刀架在他脖子上。
木念这才看向赵三。
赵三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你的家人，龙溟会派人去救。”木念声音依旧平淡，“能不能救到，看天意。”
赵三抬头，眼中爆发出一点希冀。
“但你，”木念继续道，“不能再跟着我们了。”
木念没说要杀他，但那眼神比刀还冷。
赵三懂了，他重重磕了个头，捡起地上自己刀，踉跄着走向漆黑林子深处。等待他的，要么是龙啸天灭口，要么是自生自灭。
木念不再看他，走到那黑衣人首领面前。
“龙啸天在哪？”木念道。
首领咬牙不答。
木念从袖中又拿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首领看着刚才那几个同伴的惨状，眼中闪过极致恐惧。
“我说，我说。”他嘶声道，“主人……龙啸天他受了重伤，藏在……藏在云岭山脉东侧一个废弃的樵夫村里，他让我们无论如何拦住你，抢到地图。”
龙啸天藏身处和崖底发现的线索对上了。
“矿脉里除了陨铁，还有什么？”木念道。
“不……不知道，主人只说必须拿到地图，说里面有机缘……”首领疼得满头大汗。
木念收起瓷瓶，对阿丑示意。
阿丑一刀柄敲晕了首领，用绳子捆结实，丢在一旁。
“清理一下，抓紧时间休息，天亮立刻出发。”木念吩咐。
“是，夫人。”
木念走到火堆旁坐下，拿出那张牛皮地图，就着火光再次仔细查看。
云岭矿脉，陨铁所在。
龙啸天如此重视，甚至不惜用跳崖假死来转移视线，真的只为了一批难以熔炼的陨铁？
木念指尖抚过地图上那个红点，触感微糙。
忽然，木念动作顿住，将地图凑近火光，指尖在红点旁边的细微纹路上摩挲。
那里……还有一层极浅的印记，像是另一张更薄的纸被糨糊粘过，又小心撕掉痕迹。
这地图，恐怕不止一层。
她想起龙溟说过，这是他父皇留下的后手。那位心思深沉先帝，会只留下一张简单矿脉图？
木念眼神沉静。
龙啸天想要这地图，恐怕不单单是为了陨铁。
木念慢慢折起地图，收入怀中。
远处天边，已隐隐透出一丝灰白。
新的疑问，如同这即将破晓的天色，悄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