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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星枢殿的庇护,王成立刻感受到了星陨海深处更加赤裸的恶意。暗紫色的天幕低垂,仿佛凝固的淤血,空气中精纯的星辰之力与那股万物终结的寂灭气息交织得更加难分彼此,需耗费更多心神去剥离炼化。

他依照星轨仪指引的路线,在嶙峋的黑色晶体山脉与巨大的金属残骸间穿梭。有了《星陨海风物志》的信息,他避开了几处标记为“虚空陷阱”和“活性晶簇”的危险区域。那些晶簇会喷射出足以洞穿金铁的碎片,并吸引噬星瘴聚集。

途中,他遭遇了几波小规模的噬星瘴,凭借着《星辉不灭体》初成的强韧肉身以及对寂灭灵气的运用,都有惊无险地将其击溃,再次收获了几颗灰色晶核。他尝试过以《蕴星养器诀》的方式,引导一丝星辰之力刺激晶核,晶核依旧毫无反应,如同死物。

连续数日的跋涉与警戒,即便以他如今的修为和体质,也感到了一丝疲惫。就在他准备寻一处相对安全的残骸裂隙稍作休整时,异变发生了。

远方,那片永恒的暗紫色天幕深处,毫无征兆地亮起了大片大片的灰色光芒!如同星云爆发,又似潮汐涌动,无声,却带着令人神魂颤栗的磅礴威压,由远及近,席卷而来!

“星瘴潮汐!”王成脸色骤变,《风物志》中有简略记载,这是星陨海中最可怕的天灾之一!并非真正的潮水,而是噬星瘴在某些未知因素影响下,大规模、高速度的集体迁徙或爆发!所过之处,万物归寂,能量尽消!

看那灰光弥漫的速度和范围,根本来不及逃离!

危急关头,王成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瞬间锁定不远处一具半埋在晶体地面下的、巨大的星舟引擎残骸。那残骸有一个向内凹陷的破损口,大小刚好能容一人躲入,结构看起来相对完整。

他毫不犹豫,风灵腿与念驭术同时爆发,身形化作一道流星,瞬间射入那引擎残骸的破损口中,同时反手将从星枢殿带出的几块备用晶石狠狠拍在入口边缘,布下一个最简单的隐匿和加固阵法。

几乎在他完成这一切的下一秒,灰色的“潮水”便轰然漫过!

没有声音,只有一种绝对的“静”与“无”。

王成蜷缩在狭窄的引擎腔内,透过晶石缝隙向外看去。只见外面已是一片灰蒙蒙的世界,无数噬星瘴如同疯狂的沙丁鱼群,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地掠过,它们相互碰撞、融合、分离,核心的灰光连成一片,形成了一种湮灭一切的领域。

他布下的阵法光幕剧烈闪烁,仅仅支撑了数息便轰然破碎!恐怖的吞噬之力瞬间渗透进来!

王成低吼一声,全力运转《星辉不灭体》,体表泛起玉质星辉,同时极力收敛自身所有气血与能量波动,将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真正化作了一块没有生命的金属。

冰冷的、贪婪的意念如同寒风刮过他的神魂。几团磨盘大小的噬星瘴似乎察觉到了这处残骸内有一丝“异物”,围绕着引擎入口盘旋了片刻,灰光扫过王成体表的星辉。

嗤嗤的侵蚀声响起,星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王成感到经脉刺痛,星辰之力正在被飞速抽离!

他咬牙硬撑,心中沟通星核,不再释放能量,而是引动其内部那缕古老的星辉意蕴,模拟出与外界噬星瘴同源,却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寂灭波动。

这一招果然有效!那几团噬星瘴的躁动平息了下去,仿佛将王成误认为了某种更高等的、不可侵犯的同族,缓缓融入了庞大的潮汐洪流,继续向前涌去。

王成暗松一口气,却不敢有丝毫放松,维持着这种极限的隐匿状态。

这场星瘴潮汐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才逐渐远去,天地间重新恢复了那种死寂,只是空气中的能量似乎变得更加稀薄了。

王成从引擎腔中钻出,浑身已被冷汗浸透,脸色苍白。方才为了抵御吞噬和模拟寂灭波动,无论是肉身还是神识消耗都极大。他立刻服下丹药,盘膝调息。

半个时辰后,他恢复了些许元气,不敢在此久留,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赶路。

根据星轨仪的推算和沿途的参照,他距离那个标记着“短暂稳定裂隙”的蓝色光点已经不远。

又前行了一日,穿过一片由无数细小金属碎片形成的、如同沙漠般的区域后,他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如同镜面般平滑的黑色晶体断崖,断崖之下,并非实地,而是翻滚着灰色雾气的无尽深渊,那是由极度浓郁的寂灭气息凝聚而成的“寂灭雾海”,《风物志》中标记的绝对禁区。

而在断崖的边缘,距离他不到百丈的地方,一道仅有丈许长短、边缘不断扭曲闪烁、散发出微弱蓝色光晕的空间裂隙,如同伤口般悬挂在半空中!

裂隙内部光影流动,隐约能看到不同于星陨海暗紫色调的其他景象碎片——似乎是……一片浩瀚的星空?

那就是出口!

王成心中涌起一阵激动。但随即,他的心沉了下去。

那裂隙的状态极差!蓝色的光晕明灭不定,边缘扭曲撕裂的速度越来越快,整体大小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溃湮灭!

摇光长老的备注没错——“短暂稳定”!

它即将熄灭!

王成没有丝毫犹豫,体内刚刚恢复不多的星辰之力轰然爆发,风灵腿催动到极致,整个人化作一道离弦之箭,冲向那道即将消失的裂隙!

就在他距离裂隙不足十丈,已然能感受到其中传来的、带着生机的空间波动时——

“嘶——!”

一声尖锐无比、远超之前任何一次的神魂尖啸,猛地从侧下方的寂灭雾海中炸响!

雾海翻腾,一只巨大无比的、由最精纯的寂灭能量与无数噬星瘴凝聚而成的灰色巨手,带着吞噬星河的恐怖意志,破开雾气,遮天蔽日般向他抓来!

这巨手散发的威压,远超金丹,甚至让王成想起了面对七杀魔君法相时的感觉!

在这星陨海的边缘,竟然潜伏着如此可怕的存在!

前有即将关闭的生机裂隙,后有绝杀的寂灭巨手!

生死,仅在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