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落定,他不再迟疑,抽出匕首便朝那鬼子脖颈划去,左手同时按上周大牛教的法子,狠狠捂住对方口鼻。
谁知意外突生!
那鬼子竟异常警觉,似乎一直处于浅眠戒备状态。
就在匕首掠过的刹那,双眼猛然睁开!
漆黑的瞳孔茫然地盯住姜龙,姜龙也是一愣。
就这片刻怔忡,鬼子反应了过来。
“敌袭了!”
姜龙怒从心起,低骂一句:“我爹休你大爷!”
再不犹豫,挥刀猛刺。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鬼子来不及抓起倚在身旁的刺刀,而姜龙力道十足,手中又有利器,两人缠斗几秒,匕首已狠狠捅进对方胸膛。
可谁曾料到,这鬼子即便在睡梦中,三八式步枪的枪栓也早已拉开,随时待发。
就在姜龙匕首入体的同一瞬,垂死的鬼子竟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清脆枪响,撕裂了阳城北门的寂静。
姜龙心头猛地一沉:完蛋了!别人杀鬼子跟宰鸡杀兔一般轻松,怎么轮到我这儿就出岔子了?
这下全暴露了……
……
枪声骤起,四野震动,所有目光瞬间聚焦于城门楼顶。
岛治重雄并未惊慌,反而面露狂喜。
在他眼中,这是猎物终于咬钩的信号。
可预料之中的激烈交火似乎并未发生,那一声枪响在夜色中突兀地划破寂静后,便再无下文,显得格外孤寂。
一个巨大的疑惑浮现在岛治重雄心头。
枪声之后呢?
他早已布下层层哨卡,明岗暗哨遍布四周,仅从阳城军部调来的十一式轻机枪就有十余挺。
他对这支八路军突击队已足够重视,意图以压倒性火力封锁城门,使其无处遁形。
按常理推断,枪声响起,意味着敌人确实动手了——他们想要夺回战友的遗体。
接下来应当是机枪猛烈扫射,突击队在密集火力下被彻底歼灭。
可后续呢?
为何毫无动静?
他的士兵究竟在干什么?
川野那个家伙莫非睡死了不成?
岛治重雄百思不得其解,又等片刻,忽然察觉情形有异——太安静了。
为防突发状况,除城门留守兵力外,他还特地安排了一支机动增援部队。
这支部队在听到枪响后迅速向城门集结。
岛治重雄与他们会合。
“重雄君,情况如何?那支支那小队是否已被你的部下消灭?”
岛治重雄摇头回应:“枪声来得蹊跷,只有一发,之后再无任何攻击。我们得赶紧进城顶查看!”
两路人马迅速朝城顶推进。
行至城门时,发现吊在城门外的两具尸体仍在原处。
这再度令岛治重雄心生疑窦:难道敌人根本没来?
那声枪响不过是己方士兵走火所致?
正欲登城,刚踏上阶梯,便见两侧哨兵无声无息地歪坐在地,头颅低垂。
岛治重雄俯身探其鼻息,顿时一惊——早已气绝多时。
“不好!”
他猛然意识到事态严重,立即率队疾步登上城顶。
眼前景象令人骇然:遍地尸首,四面皆是,全是他自己的士兵。
武器装备尽数失踪。
每一双眼睛都充满惊惧,却无一人有过挣扎或反抗的迹象,皆是在毫无察觉中被一刀毙命。
唯一略有不同的是姜龙干掉的那个日军。
岛治重雄从周围痕迹判断,或许那一枪正是这名士兵临死前拼尽全力发出的示警。
南谷怒吼道:“重雄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敌人在哪?”
这些阵亡士兵大多是他借调给岛治的,连同近三分之一的灭王挺进队成员,全部葬身于这漆黑之夜。
岛治重雄怔立当场,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这支突击队怎会如此可怕?”
“你的意思是,这城墙上所有守军,都是那支仅二十人左右的突击队所杀?他们是如何上来的?我刚才注意到,你部署在城门口的哨兵全是背后中刀,说明敌人早已潜入城内。”
岛治重雄摇头,内心已然慌乱:“我也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话音未落,死寂的夜空中骤然响起剧烈的爆炸声,不止一处,四面八方接连爆响。
许多正在收殓同伴尸体的日军,当场被炸得血肉横飞。
岛治重雄急忙高喊:“别碰尸体!里面有敌人设置的诡雷!”
冷汗自额角渗出,他未曾料到这支突击队的反击竟如此迅猛、如此狠辣。
他忽然想起城门外悬挂的两具尸体,心中顿生警觉——那恐怕已不再是敌方人员的遗体。
“来人!把尸体拉上来!”
几名士兵费力将吊着的两具尸体拽起。
刚翻过脸来,岛治重雄猛然瞳孔收缩,瞬间扑倒身旁的南谷。
轰然巨响中,那两具尸体连同数名搬运的日军一同被炸飞下城墙,重重摔落在地,如同烂泥般扭曲变形。
就在那一刹那,岛治重雄看清了其中一张面孔——正是他的副手,川野。
南谷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心中清楚,是岛治重雄的警觉救了自己一命。
他不由面色骤变,“重雄君,你到底招惹了怎样一群狂徒啊?”
岛治重雄此刻心潮翻涌,内心深处竟分不清是愤怒更多,还是恐惧更深。
他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为何以筱冢义男将军之尊,会将王风以及这支突击队视作心头大患。
如此可怕的敌人存在,任谁都会寝食难安吧!
他也曾听闻那桩旧事:当初筱冢义男将军在平安城暂驻时,几乎遭刺客刺杀。
幸而将军命不该绝,逃过一劫,可随行的参谋却当场殒命。
而那名刺客极有可能正是这支突击队的人,甚至可能就是王风本人。
加之王风屡次破坏筱冢义男的部署,也难怪一位堂堂中将会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恍惚之间,岛治重雄抬起头来,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见不远处城墙垛口的墙边,赫然用鲜血写着六个大字——血债必须血偿。
这六字宛如利刃直刺胸膛,他顿时一个趔趄,脸色惨白,瘫坐于地,惊恐万状地望向那行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