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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潮汐初鸣,幽泉师姐

藏经阁顶层的密室,灵气浓郁如水,四壁镶嵌着散发柔和蓝光的夜明珠,其上天然形成的水系道纹缓缓流转。此处是碧波阁核心传承的存放与参悟之地。

明澜真人并未直接拿出任何功法玉简,而是与江海流相对而坐,开始为他系统地梳理修行之路。

“海流,你可知我辈修士,为何要修道?”明澜真人声音平和,却直指本源。

江海流略一思索,结合自身感悟答道:“为求长生,为掌握力量,亦为……明心见性,理解这天地至理。”

“不错。”明澜真人颔首,“长生是果,力量是途,明心见性、契合大道方是根本。你身具万水体,又得无上功法《百川归流诀》,在‘力’的积累上,你已得天独厚,远超同侪。但修道并非只有力量的堆砌,更在于‘悟’与‘用’。”

他指向密室墙壁上那些天然道纹:“看这些纹路,它们并非人为刻录,而是天地水之法则在此地灵气浸润下自然显化。观摩它们,有助于你理解水的‘规则’。”

江海流凝神望去,只觉那些纹路初看杂乱,细观之下却仿佛蕴含着水流的千变万化——有滴水的穿透,有溪流的蜿蜒,有江河的奔涌,有海浪的澎湃,有云雾的缥缈,有冰霜的凝固……一种种水的形态与意境,交织成一副浩瀚的道图。

“你的《百川归流诀》,核心在‘容纳’与‘归流’。但这容纳,并非囫囵吞枣,而是理解、吸收、转化,最终化为自身大道的一部分。你所悟的‘潮生剑诀’,便是将你对潮汐韵律的理解,这种天地间宏大而规律的‘力’,与你自身的‘道’和‘力’结合的初步尝试。”明澜真人谆谆教导,“接下来,你需要做的,便是不断深化这种‘悟’,并将它运用到实际的‘术’与‘战’之中。”

随后,明澜真人开始为江海流详细讲解碧波阁,乃至整个沧澜界通用的修行境界划分(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等),以及每个境界的关键与瓶颈。又挑选了几门并非直接攻击,却有助于感悟水道、锤炼神魂的辅助性秘术《水镜观想法》、《凝水成丝诀》传授于他,让他配合《百川归流诀》修行。

“贪多嚼不烂。你已有根本大法,攻击之术亦有了自悟方向,这些辅助秘术可助你夯实根基,拓宽水道认知。至于其他攻伐术法,你可于藏经阁中浏览参考,汲取其思路精华,融入你自身的‘潮生’之中,但不必再分心深修。”明澜真人的指点,可谓切中要害。

接下来的一个月,江海流的生活变得极为规律。

白日里,他一部分时间在藏经阁中广泛阅读,不再局限于剑诀,而是涉猎各种水系法术、身法、阵法乃至炼丹、炼器中的水法应用,博采众长,开阔眼界。另一部分时间,则来到主岛东侧一片名为“听潮崖”的偏僻海岸,面对浩瀚大海,修炼《百川归流诀》,并打磨他的“潮生剑诀”。

听潮崖下,礁石林立,风急浪高,正是感悟潮汐之力的绝佳场所。

他手持一柄宗门标配的制式水蓝色长剑“流波”,一遍又一遍地演练、修正着脑海中的剑招。

起初,只是简单的模仿潮汐起伏,剑势虽有其形,却少其神,威力甚至不如一些普通的内门剑法。

但他不急不躁,心神完全沉浸在与大潮的共鸣之中。体内《百川归流诀》运转,使得他仿佛与脚下的大海连接成了一体。他感受着海浪拍击礁石时那股炸裂的力量,也感受着潮水退去时那股绵延不绝的回旋之力。

渐渐地,他的剑招开始发生变化。

第一式,他命名为“初涨”。剑尖微颤,水元力如潮水初生,悄无声息地蔓延、渗透,剑势看似平和,却暗藏后续无穷变化与推动之力。

第二式,名为“惊涛”。承接初涨的积累,剑势骤然变得狂暴猛烈,如巨浪拍岸,剑气化作一道凝练的蓝色潮头,轰然爆发,兼具力量与速度。

第三式,名为“回澜”。剑招用老或遭遇强阻时,剑势不硬拼,而是如潮水回旋,带着一股卸力、牵引的柔韧劲道,将部分冲击力转化为下一波攻势的积蓄。

这仅仅是一个雏形,只有三式,且远未完善。但每一式都深深烙上了他对潮汐的理解,与《百川归流诀》的运转方式隐隐契合。施展之时,剑随身走,身随潮动,竟有种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和谐感。

这日,江海流正在听潮崖下练习“回澜”一式,试图将退潮时那股看似后退、实则蕴含下一次更猛烈冲击的意境融入剑中。他反复尝试,剑光如一道道蓝色的水带,在身前划出圆润的弧线,引动着空气发出呜呜的回旋之声。

忽然,他心有所感,收剑而立,望向崖壁上方。

只见一道清冷的身影不知何时立于崖顶,白衣胜雪,身姿挺拔,宛如一株遗世独立的雪莲。她面容极美,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寒霜,眼神清澈而淡漠,正静静地注视着下方练剑的江海流。

江海流认得她,或者说,听说过她。冷凝霜,碧波阁内门弟子中声名赫赫的天才,据说身具“幽泉之体”,修为早已筑基圆满,半只脚踏入金丹,是宗门内公认最有希望在下一次真传弟子晋升中成功的人选之一。因其气质清冷,常年在“寒潭秘境”修行,少与人交往,被弟子们私下称为“幽泉师姐”。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冷凝霜的眼神中没有轻视,也没有好奇,只有一种纯粹的、对剑招本身的审视。

片刻后,她清冷的声音随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肯定:

“你的剑,意很纯。但回旋之力,过于刻意,失了几分潮汐自然的韵律。”

说罢,她并未停留,身形一晃,便如一片雪花般轻盈地消失在崖顶。

江海流站在原地,回味着冷凝霜的话。

“过于刻意……失了几分自然……”

他喃喃自语,再次看向眼前起伏的大海,尤其是潮水退去时,那并非简单的直线后退,而是带着无数细小的涡流、迂回,与后续涌来的水流相互碰撞、融合,形成一种复杂而充满韧性的动态平衡。

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原来如此……我只看到了‘回旋’的表象,却未能完全理解其内在的‘韧性’与‘衔接’。”

他再次举起流波剑,不再刻意去追求完美的圆弧轨迹,而是将心神放松,更彻底地融入对退潮时那种复杂动态的感知中,剑势随之变得更为灵动、多变,那股柔中带刚、蓄势待发的意味,果然浓郁了数分!

江海流收剑,望向冷凝霜消失的方向,心中并无男女之情,只有对同道指点的感激与敬重。

“这位幽泉师姐,果然名不虚传。”

他知道,自己的“潮生剑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宗门小比,将是他检验这自创剑诀,初试锋芒的第一个舞台。他深吸一口气,海风的咸涩中,似乎已能闻到一丝即将到来的争锋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