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的链条锯撞上桌子，木屑和泡面袋一起飞起来。江无涯借着那股劲往后滚，后背贴到集装箱墙角，手里还抓着那包没拆的泡面。他喘了口气，正要抬头，眼角忽然瞥见一抹绿。
那支钢笔歪在地上，笔帽裂开一道缝，一股淡绿色的雾正从里面冒出来。它不散，反而像有生命一样绕着圈子往外扩，碰到帐篷帆布，“滋”地一声烧出一个小洞，焦边卷了起来。
江无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头顶“轰”地一声响。
林小闪从集装箱顶跳了下来，落地瞬间双臂张开。一层蓝光在她身前炸开，眨眼间撑成个半球罩子，把那团绿雾死死扣在中间。雾气撞在光罩上，发出“噼啪”的轻响，像是被电着了。
“有毒。”林小闪声音很冷，“基因类病毒，专攻神经。”
她说完一脚踹向联邦代表胸口。那人机械义肢刚抬起一半，就被踢得整个人撞进蓝光罩里。电弧顺着金属关节往上爬，关节处冒出黑烟，右腿“咔”地一歪，卡住了。
江无涯爬起来，第一反应是冲向密封箱。他扒开盖子看钢铁玫瑰，花瓣安静地合着，没动静。他又回头盯住那支笔，蹲下身用螺丝刀挑起笔帽。裂缝里有一点淡绿结晶，像盐粒。
他盯着那点东西，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兵工厂地窖，第三具丧尸嘴里含着的蓝色药丸。当时饭桶把它抠出来，药丸上浮过一行字：“新世界-第七代抑制剂”。
现在这绿雾……也是抑制剂？
他摸出战术腰包里的蓝色药丸残片，只剩指甲盖大一块。他靠近那支笔，残片刚碰到空气，表面就冒出一丝白汽。他立刻把残片按在协议背面。
纸面“刺啦”一声轻响。
一行小字浮现出来：**第七代抑制剂已投放，坐标：东经116°23′，北纬39°54′**。
江无涯手一抖。
他抬手调出手表地图，输入坐标。红点一闪，落在孤儿院废墟。几乎同时，手表震动，屏幕边缘跳出一圈红光，标记出地下区域的生命体征异常波动，集中在废墟下方三十米左右。
“他们在拿孤儿院当地下培养舱。”林小闪咬牙，“把整片地变成病毒温床。”
江无涯盯着手表，手指慢慢收紧。这地方不是随便选的。他七岁被注射药剂的地方，就是那儿。老吴头出现的地方，也是那儿。连b-7的编号，都刻在医院走廊墙上。
这不是袭击。这是回归。
“他们不是想控制我们。”江无涯低声说，“是想唤醒什么。”
林小闪扭头看他：“你说什么？”
江无涯没回答。他想起泡面猴群最近的异常。它们不再满地找方便面，而是总往孤儿院方向跑，回来时红屁股发紫，像是被什么东西烫过。还有那根藏在泡面包装里的紫色藤蔓，这几天一直在动，像在感应什么。
他低头看那包泡面。紫色藤蔓从包装裂缝里探出一点头，轻轻晃了一下。
系统没提示，但它在怕。
林小闪还在盯着联邦代表。那人被锁在电磁牢笼里，机械义肢瘫了，但头还能动。他看着江无涯，嘴角一点点往上扯，露出个笑。
不是人该有的笑。
江无涯走过去，蹲在他面前：“谁派你来的？”
代表没说话。
林小闪指尖一弹，一道电弧抽在他脸上。火花炸开，皮肤没破，但瞳孔猛地缩了一下，闪出一串红码，像是程序错乱。
“芯片在脑子里。”林小闪说，“远程操控。”
江无涯伸手去摘他的领带。金属扣后面藏着一块微型芯片，印着“Nw-07”字样。他认得这个编号。03号实验体脑后的芯片，就是这个型号。
“又是替身。”江无涯把芯片捏在手里，“周慕白不敢亲自来，就派一堆备份来送死。”
林小闪忽然抬手：“等等。”
她指向协议正面。刚才全息投影关闭后，纸质版一直摊在地上。现在，在电磁力场的微光下，纸面边缘浮现出另一行极小的字：
**载体适配率已达87%，最终阶段启动倒计时：03:00:00**
数字开始跳动。
江无涯立刻看手表。时间同步更新，倒计时三小时。
“他们不是来投病毒。”他站起身，“是来激活病毒。等时间一到，所有被投放的人……都会变。”
林小闪眼神一紧：“童童他们去过孤儿院挖物资。”
“不止他们。”江无涯看向主区方向，“张婶上周带人去那边收过旧课本，陈卫生拿回去做了再生纸。赵铁柱的女儿也在那片上过临时课。”
所有人，都接触过。
林小闪抬手加大电磁力场输出，蓝光罩子收缩一圈，把代表压得更紧。那人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两个频道重叠在一起：“你们……阻止不了……循环。”
江无涯冷笑：“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谈什么循环？”
他转身走向帐篷口，林小闪紧跟上来。外面风停了，天色阴得厉害，东边天空压着一团黑云，形状像只手，正缓缓往这边移。
江无涯打开通讯器，频道切到全区广播。
“所有人注意。”他说，“别碰任何从孤儿院带出来的东西。衣服、纸、泥土，全部封锁。童童队原地待命，张婶组织隔离组，陈卫生停用所有再生纸生产线。”
他顿了一下：“赵铁柱，带人守住主干道入口，准备应对空投。”
“空投？”林小闪皱眉。
江无涯指着东边天空：“那云不对。太规整，移动速度也不对。不是自然形成的。”
林小闪眯眼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腕：“你看云底。”
江无涯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黑云底部，隐约挂着几个圆柱形物体，表面反着金属光。它们没掉下来，而是悬浮着，像被什么托着。
“不是导弹。”林小闪声音绷紧，“是病毒弹。他们在等倒计时结束，然后撒药。”
江无涯握紧通讯器：“所有人，戒备高空——他们要撒‘药’了。”
话音刚落，联邦代表在牢笼里笑了。
他的头猛地一仰，脖颈处皮肤撕裂，一根金属线窜出来，直插地面。泥土震动，一道红光从他身体下方扩散开来，像电路板一样迅速蔓延。
林小闪一把推开江无涯：“退后！”
她双手猛按地面，电弧炸开，截断红光线路。但已经晚了。
地底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机器启动。
江无涯盯着孤儿院方向，拳头攥得咯吱响。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三小时后，病毒激活。
而他们，必须在那之前，把根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