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既如此,你尽管放马过来抢便是——我萧景渊,奉陪到底。”
说完,他抬眼看了宇文谨一眼,接着转过身,纵身一跃,便进了海棠院。
宇文谨被他气的气血翻涌,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掌心积聚内力,猛地回身,——“咔嚓”一声巨响,碗口粗的树干竟被硬生生劈成两半。
“萧景渊,你给我等着。”
屋里,穆海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在心里反复掂量着,待会儿该如何同萧景渊开口才好。
思绪正乱,门口便传来开门的动静。
萧景渊迈步进屋,回身关房门时,目光下意识扫过墙外——宇文谨在外面闹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于他而言这些事都无关痛痒,他爱疯便疯去, 反手轻掩上门,落了闩,他才转身走向床榻。
穆海棠正背对着他蜷着,乌发散在枕上,但是萧景渊知道,她并没睡。
他走过去,脱了外袍,抬手放下了床幔,着里衣上了榻。
萧景渊一靠近,一股清冽的皂角香便钻入穆海棠鼻尖,带着刚沐浴后的水汽,让她紧绷的后背,不自觉地僵了僵。
“我知道你没睡。怎么?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竟连回头看我的勇气都没了?”
穆海棠一听,猛地转过身来:“谁做亏心事了?”
萧景渊半倚在床头,低头睨了她一眼,伸手拽过她身上的锦被,轻声道:“难道不是吗?怪不得不让我送你回府,我今日不过是与你提了他一嘴,你出了门就立马跑去了镇抚司。”
他顿了顿,问道:“见到他了?”
“嗯。”穆海棠小声应道。
“既见了,想必你也侧面提点了他,任天野是个聪明人,知道我盯上了他,不会蠢到以卵击石,你放心,只要他及时收手,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自然不会追究。”
穆海棠猛地坐起身,锦被从肩头滑落大半,她迎着萧景渊的目光:“我并没有提点他。”
萧景渊闻言,眼底明显闪过一丝意外,原本半倚的身子微微坐直,言语里满是不解:“为何?我原以为你火急火燎跑去镇抚司,便是怕他不知收敛,再干出些蠢事来。”
穆海棠垂眸抿了抿唇,语气带着几分复杂:“我原本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可我到了镇抚司之后,发生了些事儿,那些话我也未能说出口。”
萧景渊闻言,心头莫名一紧,先前的漫不经心瞬间消散,忙坐直身子追问:“发生了何事?他对你做了什么?”
穆海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哎呀,你瞎想什么呢?他能对我做什么?” 话音一落,她脸上的笑意褪去,眼神变得严肃起来:“萧景渊,我认真跟你说 —— 我今日去镇抚司见他,才发现不对劲,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任天野。”
“不是任天野?你是如何发现的?”萧景渊神色变也变的认真起来。
“我自然是从他的神态举止,还有那双眼睛发现的。”
“就如你说的,皮囊能换,习性能仿,可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穆海棠越说越急:“萧景渊,你知道吗,我今日从镇抚司出来,推算他可能出事的地方,想到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是在佛光寺那晚。”
“我回府以后,立马带着霍大哥去了佛光寺,果然,在后山的林子里,发现了我俩上山时骑的那两匹马?”
“所以那晚,咱们走后,你撤了你的人,任天野也许正好撞上他们,才出了事儿。”
萧景渊见她急得眼眶泛红,连忙握紧她的手:“别急,慢慢说,我听着。”
穆海棠眼眶一热,语气里满是自责:“我能不急吗?我们明明是一起去的佛光寺,我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他却没能下山。这都多少天了,他人下落不明,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穆海棠越说越崩溃,哽咽道:“我了解他,任天野就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骨子里傲得很,他绝不会轻易受人摆布。”
“那人为何要冒险扮成他的模样?那只能说明 —— 任天野不肯为他们所用,他们才会出此下策。”
“萧景渊,你说?如果不是我那日先拉着你走了,如果我们一起下山,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事儿了。”
同一时间,城外佛光寺。
夜色如墨,掩去了寺庙里白日的清净庄严,唯有地牢深处透出一丝微弱的烛火。
假任天野翘着二郎腿斜倚在木椅上,指尖一边把玩着那枚玉佩,一边轻蔑地扫过被铁链缚在刑架上的任天野:“怎么?都这副模样了,还是不肯说?”
任天野浑身是血,衣衫早已被血渍浸透,却依旧挺直脊背,他眼底燃着怒火,嘶哑着嗓子怒斥:“你混蛋!你明明答应过我,绝不会动她分毫。”
“我是绝不会说的,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呵呵,任指挥使,你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本座只是问你和她的一些过往,并非是要害她,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 后日本座若赴不了她的约,或是言行间露了破绽,她岂会不对我起疑心?”
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看着任天野道:“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一旦她起了疑心,那她…… 便会彻底从这世上消失。”
任天野咬紧牙关,强撑着剧痛挺直脊背,“你敢?她不是一个人,她有未婚夫,萧景渊也不是吃素的,他自会护着她,除非你不想完成你的计划,不然,你动她一下试试?”
“你看萧景渊会不会轻易放过你?”
假任天野嗤笑一声,眼角眉梢满是不屑:“呵呵呵…… 任指挥使,你以为搬出萧景渊,本座就会怕了?你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实话告诉你,不出三日,漠北必有紧急军情传至上京城。”
“萧景渊身为漠北将领,肩负边疆安危,他总不能为了儿女情长,弃数十万将士于不顾,放任漠北丢掉三座城池?”
“到时候,他自会急着赶回漠北,哪里还会顾的上他的小未婚妻啊?”
任天野听后,猛地睁大眼睛,他咬着牙逼退喉间的腥甜,一字一句问道:“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