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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璇玑血纹之残园梦破 > 第257章 北狄余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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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珩立于乾元殿中央,手中仍握着那道明黄色的圣旨。天光初亮,殿外传来禁军换岗的脚步声。他将圣旨轻轻搁在案上,转身步入偏殿。

偏殿内躺着昨夜擒获的刺客。那人伤势极重,胸前裹着布条,鲜血仍在缓缓渗出。侍卫掀开他的衣襟,在贴身处搜出一封未封口的信。火漆已然碎裂,印着一个狼头图案。

谢珩抽出信纸,目光一落,便见开头二字:“吾儿承烈”。

他盯着那两个字,指尖骤然收紧,纸角被捏得皱成一团。信中写道,此人乃北狄王之子,自幼送入宫中为质,实则是卧底。其父遭害,他此番入宫,只为取谢珩性命以报血仇。

刺客忽然轻咳一声,缓缓睁眼,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谢珩蹲下身,声音冷如寒铁:“你不是第一个来报仇的人。”

刺客未语,只微微抬手,指向自己胸口。

侍卫解开绷带,露出皮肤上刻着的一行细小文字——北狄语。通译官看了一眼,低声禀报:“写的是……‘不归之路,唯有血偿’。”

谢珩站起身,语气决然:“关入地牢,不准让他死。”

话音未落,春桃匆匆奔入,面色苍白。她快步上前,递上一张折叠的白布。

“小姐让我送来的。”

谢珩展开一看,竟是用血绘成的一幅图,线条歪斜颤抖,似是耗尽全力才画就。图中标有三个点,分别对应御膳房、东暖阁与寝殿后门。

春桃低声道:“小姐醒了,看见有人在宫中走动。她说……有细作要进来,就在今晚。”

谢珩收起布帛,转身疾步而出。

他直奔禁军营帐,召来统领,将图摊于案上。

“这三个地方即刻封锁,非当值者不得靠近。药必须专人煎、专人送,饮用前务必试毒。寝殿四周加派暗哨,每半个时辰轮换一次。”

统领领命退下。

谢珩又唤住他:“让冷十三的人也进宫。宫里的规矩,拦不住北狄的刀。”

日落西山,宫门闭锁。

谢珩未归寝殿,留在乾元殿批阅奏章。案边放着他随身携带的短剑,剑柄上几道划痕清晰可见,正是上次刺杀留下的痕迹。

三更刚过,一名侍卫飞奔而入,跪地禀报:“东厢抓获一人,身穿太医署服饰,腰牌却是假的。搜出一块铜牌,刻有北狄文字。”

谢珩当即起身。

被抓之人约莫三十岁,脸上一道疤痕,被捕时毫无反抗。从其身上搜出的羊皮纸上绘有一张攻城图,标出三条进攻路线,目标直指边关三座要塞。

谢珩凝视图纸,沉默良久。

那人终于开口:“你们赢不了。北狄大军已渡黑水河,七日内必至。你们一切部署,我们尽数知晓。”

谢珩抬眼看他:“你知道青崖吗?”

那人一怔。

“他也曾奉命杀人,后来改了主意。”谢珩缓缓卷起图纸,“你们以为派几个刺客就能动摇朝廷?我告诉你们——从今日起,宫中不会再有一个敌人活着走出去。”

说罢,他转身离去,手中紧握那张图纸。

殿外风急,灯笼摇曳。他行至台阶前停下,当着众人之面,撕下一角图纸,掷于地上。

“我的皇宫,不容贼人进出。”

再撕一块,甩向人群:“想偷,就来。我等着。”

最后一整张图被他狠狠摔在地上,一脚踩下。

“传令边关各镇:整军备战,箭上弦,马备鞍。北狄若敢来犯,我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众人齐声应诺:“是!”

谢珩返回殿中,坐于灯下,再度展开那幅血绘之图。他指尖顺着线条缓缓移动,忽而察觉——最后一个标记的位置,正对薛明蕙所居的凤仪宫后窗。

他猛然起身。

此时春桃再次奔入,喘息未定:“小姐醒了,又咳血了。她说……还有一个人没抓到。”

“谁?”谢珩问。

春桃摇头:“她未提名字,只说……那个人,每日给她送药。”

谢珩立即动身。

前往凤仪宫途中,他忆起此前几次查验的药渣。太医署记录虽为沈从吾所开方子,但煎药之人却次次不同。

他脚步加快。

凤仪宫内,薛明蕙倚靠床头,手中攥着一方旧帕。唇色惨白,呼吸微弱。

见他进来,她缓缓睁眼,声音几不可闻:“别信身边的人。”

谢珩走近:“哪个身边的人?”

她未答,只抬起手指向床头的小柜。

谢珩打开柜门,只见几包散落的药粉,另有一个空瓶。他凑近一嗅,气味有异。

这不是太医院所用药瓶。

他追问:“谁给你送的这瓶药?”

薛明蕙闭目片刻:“每日辰时,一个穿青袍的太监。他说……是沈大人吩咐的。”

谢珩立刻下令彻查今日送药名单。

不到一刻钟,侍卫回报:今晨辰时入宫送药者,并非太医院人员。那人着青袍、戴帽,混在队伍中悄然入宫,送完药后即离。

谢珩沉声下令:“全宫搜查,务必找到那个穿青袍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自己则守在薛明蕙床前,寸步不离。

时间缓缓流逝,宫外搜查的脚步声此起彼伏。灯火映在窗纸上,人影交错晃动。

薛明蕙忽然轻咳一声,这次并未吐血,肩头却微微一颤。

她睁着眼,目光直直落在屋顶横梁之上。

谢珩握住她的手,触感冰凉。

“你在看什么?”他低声问。

她缓缓转头,望向门口:“他在外面。”

谢珩霍然起身,手按剑柄。

他推门而出,廊下空寂无人,唯两盏灯幽幽燃着。风吹帘动,影子轻晃。

不见踪迹。

他折返回屋,薛明蕙已闭上双眼,呼吸略显平稳。

谢珩坐在床畔,目光牢牢锁定那扇门扉。

不知过了多久,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侍卫冲入,压低嗓音:“找到了,在西角门附近。那人穿青袍,正欲翻墙逃走。身上搜出一封信,是写给北狄王的,内容为‘药已换,三日内可发作’。”

谢珩接过信,拆开一看。

落款无名,唯有一枚印记——一朵半开的紫菀花。

他收起信笺,回身望向床上之人。

她仍在沉睡,手中松开了那方帕子,垂落床沿。

谢珩俯身拾起,发现帕背亦有血迹,勾画出一条新线,从药炉延伸至床头,终点是一个小圆圈。

像一颗心。

他将帕子紧紧攥入掌心,起身走向门口。

外头天色未明,风势更烈。

他立于门槛之上,对侍卫道:“所有送药之人全部扣押,一个都不准放。通知沈从吾,我要见他。”

侍卫领命而去。

谢珩伫立原地,望着院中沉沉夜色。

远处传来打更声,三响过后,夜愈发深沉。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帕子,血迹已干,可那条线依旧清晰可见。

风拂过门扉,轻轻一晃,他抬手扶住门框。

屋檐下的铜铃,轻轻响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