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的夜色被霓虹灯点缀得如同流淌的星河,外滩边的罗斯福公馆顶层,韩风倚在落地窗前,手中的威士忌在指尖轻轻晃动。永泰科技一役的硝烟刚刚散去,账户上四点五亿元的利润还带着市场的余温,但他知道,在资本市场这片永不停歇的战场上,过去的胜利只是下一场战役的筹码。
“永泰的后续处理已经完成,监管部门那边没有引起太多注意。”沈韵走到他身边,将一份简报放在窗台上,“但我们三十七个账户的活跃度明显上升,继续操作传统行业个股,风险在累积。”
韩风抿了一口威士忌,目光掠过陆家嘴林立的摩天大楼,那些亮着灯的窗户后面,无数资本正在寻找下一个出口。“传统行业的壳资源越来越难做,监管收紧,散户也在学聪明。我们需要更有想象力的故事。”他转身拿起简报快速浏览,“有什么建议?”
“科技板块。”沈韵点开平板电脑,调出一组数据,“2024年,中国人工智能核心产业规模预计突破九千亿元,同比增长24%。这里面的机会,比传统制造业要大得多。”
简报里罗列着近期备受关注的科技领域——用于科学发现的人工智能技术、智能超表面技术、高空平台站、集成传感与通信。这些都是前沿方向,也是资本追逐的新热点。
“具体目标?”韩风问。
“我注意到一家公司——‘星耀科技’。”赵浙远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他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调出一份研究报告,“这家公司主营集成传感与通信技术,正好属于2024年十大新兴技术之一。根据公开数据,中国在这个领域是第三大商业资金接受国,获得了约6.65亿美元的投资。”
韩风仔细审视着星耀科技的资料。公司成立于五年前,专注于智能传感与通信芯片设计,去年刚刚在科创板上市。市值约四十亿,股权分散,第一大股东持股仅12%,且是风险投资机构,有明确的退出预期。公司研发投入占营收比重高达35%,但近两年均处于亏损状态。
“典型的科技新贵,”韩风沉吟道,“有故事可讲,有想象空间,也有...可乘之机。”
“更重要的是,”赵浙远压低声音,“我们收到消息,星耀科技的核心技术团队内部出现分歧,首席科学家与cEo在产品路线上有严重分歧。而且,公司的现金流可能支撑不过明年。”
韩风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内部矛盾,资金紧张,股权分散——这与他当初选择永泰科技时的判断如出一辙。科技的外衣下,人性的弱点从未改变。
“安排调研,我要亲眼看看这家公司。”韩风放下酒杯,“同时,查清楚他们的主要机构股东,特别是那家持股8%的‘蓝海资本’,我要知道他们的投资风格和退出计划。”
三天后,韩风带着团队悄然抵达深圳南山区。星耀科技总部坐落在一栋现代化的写字楼里,前台墙上挂着数十项专利证书,展示区内陈列着他们的核心产品——一系列集成传感与通信芯片。
接待他们的是公司董秘张薇,一个三十多岁、精明干练的女性。她热情地介绍了公司的发展历程和技术优势,但韩风敏锐地捕捉到她眉宇间的一丝焦虑。
“我们的集成传感与通信芯片已经在物联网领域获得重要突破,”张薇指着展示柜里的一片微小芯片,“这是业界首款同时支持感知与通信的集成芯片,能耗比传统方案降低40%。”
沈韵假装感兴趣地询问技术细节,赵浙远则关注着公司的财务数据。韩风却看似随意地观察着办公区,他注意到有几个工位已经空置,墙上团队合影中某些成员的身影也不见了。
参观结束后,韩风提出想与公司cEo王哲见面聊聊,张薇以“王总正在开会”为由婉拒了。这个细节更加坚定了韩风的判断——星耀科技内部确实存在问题。
当晚,在深圳瑞吉酒店的套房里,团队汇总了各自的情报。
“技术确实有亮点,”赵浙远承认,“集成传感与通信是前沿方向,据世界经济论坛报告,这项技术有望在未来三到五年内对社会与经济产生重大影响。但问题是商业化进程太慢,他们的主要客户都还处于测试阶段,大规模应用遥遥无期。”
“我侧面打听了一下,”沈韵压低声音,“公司下个季度的工资发放都有压力,王哲正在秘密寻找战略投资者,但估值要求过高,进展不顺。”
韩风站在窗边,俯瞰着深圳湾的夜景,远处香港的轮廓若隐若现。“科技公司的估值建立在预期上,一旦预期被打破,崩塌会比传统企业更快。”他缓缓说道,“星耀科技就像一颗外表光亮内心却在腐烂的苹果,我们需要的是轻轻推它一把。”
回到上海后,韩风立即着手布局。他首先通过多个渠道接触了星耀科技的首席科学家李维民,那位与cEo产生分歧的技术灵魂人物。果不其然,李维民对公司的经营策略极为不满,认为管理层“短视”,“只追求短期业绩,不愿投入基础研究”。
与此同时,赵浙远团队对星耀技术的专业分析也出来了——结论是“技术领先但商业化能力不足,面临巨头的碾压式竞争”。这份报告通过特定渠道流传到几家主要投资机构手中,开始动摇他们对星耀的信心。
“蓝海资本那边有动静了,”两周后,沈韵带来关键消息,“他们开始减持仓位,虽然动作很轻,但我们的监测系统捕捉到了异常。”
韩风点点头,“是时候加把火了。联系那几家和我们关系密切的媒体,可以开始报道星耀科技面临的技术瓶颈和内部管理问题。记住,要看似客观,引述‘业内人士’和‘专家观点’。”
几天后,一系列关于集成传感与通信技术发展困境的报道开始出现在财经媒体上。虽然未直接点名星耀科技,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指向性。星耀的股价应声下跌,从42元一路阴跌至36元。
这时,韩风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决定——“我们要先建仓。”
团队众人都露出不解的神情。按照常规操作,应该继续打压股价,在更低的位置吸筹。
“科技股与传统产业不同,”韩风解释,“它们有真正的技术壁垒和忠实投资者。打压过度会引来真正的价值投资者,那会是我们未来的竞争对手。现在这个位置,已经可以开始逐步建仓。”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计算的光芒:“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了解这只股票的‘脾气’,知道在什么位置会有支撑,什么位置会引发恐慌。亲自参与,是最好的方式。”
账户组再次启动,这次更加分散隐蔽。四十二个账户开始小量买入星耀科技,成本控制在35-38元之间。正如韩风所料,股价在这个区间出现了明显支撑,说明仍有长线投资者看好公司价值。
与此同时,韩风亲自飞往北京,与一家知名券商的研究所负责人会面。两天后,该券商发布了一份关于“集成传感与通信技术商业前景”的深度报告,表面上客观分析行业前景,实则 subtly 指出星耀科技面临的种种挑战,将其评级从“买入”下调至“中性”。
报告发布当天,星耀科技大跌8%,股价跌破35元整数关口。市场上开始出现恐慌性抛盘。
“王哲坐不住了,”沈韵向韩风报告,“他通过张薇传话,希望与我们‘沟通公司价值’。”
韩风嘴角微扬:“告诉他,我很乐意与王总交流,但近期行程已满,两周后可以安排。”
这两周里,韩风的账户组加速建仓,利用市场的恐慌情绪大量吸筹。股价一路下跌至28元附近,他们的平均持仓成本控制在32元左右,已经浮亏,但韩风丝毫不担心。
“亏损是建仓的必要成本,”他在内部会议上说,“关键是,我们现在已经持有星耀科技7%的股份,成为前五大股东之一。”
这时,韩风使出了关键一招——他通过中间人联系上了星耀科技的首席科学家李维民,提出愿意支持他“带领公司走向正确的技术路线”,并暗示如果当前管理层不变,自己作为大股东将不再支持公司的增发计划。
这一招直击要害。一直苦于无人支持的李维民很快倒向韩风一方,开始在董事会内部对王哲发难。
内忧外患之下,王哲终于崩溃了。他亲自致电韩风,语气中带着绝望:“韩总,我希望我们能当面谈谈,星耀科技需要您这样的战略投资者。”
第二天,王哲秘密飞抵上海。在罗斯福公馆的同一个包间里,他面对韩风,不再有往日的自信。
“公司现在面临一些短期困难,”王哲试图保持镇定,“但我们的技术实力是毋庸置疑的。集成传感与通信是未来的方向,世界经济论坛的报告将它列为2024年十大新兴技术之一...”
韩风抬手打断了他:“王总,我对技术本身没有疑问。我质疑的是,星耀能否活到那个未来。”他轻轻推过一份文件,“这是我们对公司现金流的分析,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你们撑不过明年第一季度。”
王哲的脸色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可以帮助星耀渡过难关,”韩风身体微微前倾,“但不是以简单的财务投资方式。我要的是...改变。”
“什么样的改变?”王哲警惕地问。
“首先,李维民博士应该负责公司的技术路线规划。其次,我需要两个董事会席位。最后,”韩风顿了顿,注视着王哲的眼睛,“公司需要一次彻底的‘战略重组’,包括业务聚焦和组织优化。”
王哲沉默良久,最终苦涩地问:“这些改变之后呢?”
“之后,”韩风微笑,“我们将一起讲述一个全新的故事——不是关于挣扎求存的芯片设计公司,而是关于引领集成传感与通信技术革命的行业领袖。资本市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蜕变的故事。”
谈判持续到深夜。当王哲最终在备忘录上签字时,他的手微微发抖。他知道,自己刚刚签署的不仅是合作协议,更是将公司的控制权交到了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手中。
送走王哲后,韩风独自站在落地窗前。夜色中的黄浦江依旧平静地流淌,但他知道,水面下早已暗流涌动。
沈韵轻声走进房间:“一切顺利?”
“才刚刚开始,”韩风没有回头,“建仓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帮星耀科技‘重塑价值’,然后才是收获的季节。”
“你认为这个故事能讲多大?”
韩风凝视着远方:“2024年,中国在包括集成传感与通信在内的多项新兴技术中获得了大量研究资金支持。我们要做的,是让市场相信星耀科技是这场技术革命的核心受益者。一旦成功,”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平静却充满力量,“四十亿的市值,只是起点。”
窗外,一轮新月挂在浦东的高楼之间,清冷的光辉洒在江面上,碎成万千银斑。韩风举起酒杯,向那轮新月微微示意,仿佛在向即将到来的资本盛宴致意。
科技新贵的故事才刚刚翻开第一章,而他,已经准备好了笔墨,要在这张白纸上绘出最美的图画——用资本的色彩,用欲望的线条,用那些看得见和看不见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