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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贯岂肯让谋划落空,立刻抓住另一个把柄反驳道。

“陛下!王先生此言,未免过于一厢情愿!那梁山若真安分守己,为何在其治下搞什么‘议事会’,公推什么‘庶务总理’,甚至还有女子掌权?”

“此乃僭越礼制,无视朝廷法度纲常!形同自立,其心可诛!”

王伦闻言,不慌不忙,反而顺着童贯的话,露出了一个略带讥诮与“理解”的笑容,反将一军。

“童枢相提及此事,更是印证了臣先前的判断。”

“那梁山泊主王伦及其麾下,实乃一群不通文墨、不懂礼法、不知朝廷威仪为何物的粗鄙之人,或可直言——便是一群见识短浅的土鳖!”

他刻意用贬低的词汇,消解其政治威胁。

“正因他们不明圣人教化,不通朝廷体制,才会想出这等在我等看来如同儿戏般的法子,让一群乡民商贾自行推选管事,甚至还选出一个女子来主持庶务,岂非滑天下之大稽?贻笑大方?”

他转向宋徽宗,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包容”。

“陛下,此等行径,恰说明他们格局有限,见识短浅,绝非有什么雄才大略、叛逆之心。”

“真正心怀不轨、欲窥神器者,岂会行此等毫无章法、授人以柄、惹人耻笑之事?”

“他们不过是关起门来,在自己那巴掌大的水洼地里,学着戏文里的样子胡乱折腾,过家家一般。”

“他们如此不识大体,不明尊卑,陛下若与之较真,反倒抬举了他们,徒惹一身骚。”

“不如以金银之物,换取其水泥秘术,既得实惠,又显陛下海纳百川之气度与不屑与之计较的恢弘格局。”

宋徽宗赵佶本就对地方上的具体事务缺乏耐心和深入了解,更厌烦麻烦。

听着王伦与童贯的辩论,他觉得王伦所言似乎更合情理,也更省事。

尤其是王伦将梁山的行为极力贬低为“粗鄙”、“土鳖”、“儿戏”、“过家家”,大大消解了其可能存在的政治威胁,让他觉得那梁山确实不足为虑,征剿他们反而显得朝廷小题大做。

至于什么议事会、女总理,在他这位精通琴棋书画的艺术家皇帝听来,更是荒唐可笑,绝非成大事者所为,甚至带点蛮荒之地的愚昧趣味。

他捋了捋短须,缓缓点头,做出了决断。

“王爱卿所言,甚合朕意。为些许水泥之物,便大动干戈,确实不值当,也有损朕修‘皇道’之仁德。既然可以采买交易,那便采买好了。动刀兵,总是不美。”

他沉吟片刻,似乎觉得直接派人去买还有些“掉价”,便想了个更符合天朝上国体面的方式。

“这样吧,朕便下一道敕书,嘉奖那梁山泊主王伦……嗯,善于营造,于地方民生偶有建树。令其献上水泥此等利国之物,心向王化,其情可勉。”

“着内侍省拨付相应银钱,选派得力中人前去宣抚赏赐,顺便将那水泥的制法‘请’回朝廷,以备北伐之用。”

“如此,既全了朝廷体面,示朕恩泽,又可得实用,两全其美,方显朕修‘皇道’之胸襟。”

童贯见皇帝心意已决,且王伦巧舌如簧,竟将梁山那套在他眼中大逆不道的体制解释得如此不堪和可笑,反而让皇帝失去了征剿的兴趣。

他心中虽恨极,却也无法再强行坚持,只得阴沉着脸,将满腹的杀机与怒火死死压下,默不作声地领旨。

只是他看向王伦的眼神,愈发冰冷刺骨。

应对完宫中的明枪暗箭,王伦走出皇宫那巍峨而压抑的宫门,已是午后。

汴梁的阳光刺目,却驱不散他眉宇间的凝重。

童贯那毫不掩饰的步步紧逼,皇帝看似“怀柔”、实则贪婪的“封赏索要”,如同两座大山压顶。

他清晰地意识到,水泊梁山,尤其是那些超越时代的技术积累,已如稚子怀金,行走于闹市,引起了汴梁最高权力层的觊觎。

水泥秘术,今日可以是北伐之需,明日便可成为任何欲加之罪的完美由头。

被动防守,妥协退让,只会让自己和梁山陷入无穷尽的勒索、猜忌与最终的毁灭。

必须化被动为主动!必须将“怀璧其罪”的“秘术”,转变为“泽被苍生”的“公器”!

将梁山可能被指控的“垄断私利”,扭转为天下人受益的“煌煌公利”!

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脑中炸响,一个大胆而决绝的计划瞬间成型。

他脚步加快,回到府中,第一时间召来了时迁。

“时迁兄弟,事态紧急,你立刻通知李应兄弟!”王伦语气急促。

“让他以最快速度,传信回山,交予王进兄弟与孟玉楼,立即执行‘普惠计划’!”

“普惠计划?”时迁目光一凝。

“对!”王伦眼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

“让他们在接到信后,第一时间,通过我们所有能控制的市井小报、说书人、商队渠道,向汴京乃至全国各地,公开宣布——”

“梁山泊为践行‘忠义’,惠及天下苍生,决定无偿公布水泥、玉晶霜、雪魄砂三项民生秘术的详细制法!”

时迁闻言,饶是他历经风浪,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低呼。

“哥哥!这三样,可是咱们梁山钱粮的命脉,聚拢流民、打造基业的根基啊!就这么……全公开了?” 这手笔太大了,大到让他心尖都在发颤。

王伦看出他的惊疑,沉声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今朝廷,特别是童贯那阉贼,已盯上这些。”

“与其被他们今日索要、明日巧取、后日豪夺,最终反成构陷我等‘奇技淫巧、图谋不轨’的罪证,不如我们主动将其化为阳光下的‘公器’!”

“用这三项秘术,为我梁山搏一个‘万家生佛’的赫赫名声,筑一道万民护佑的金城汤池!”

他猛地看向时迁,语气加重:“要快!必须抢在朝廷那所谓的‘封赏’使者抵达梁山之前,让这个消息如同燎原之火,传遍大江南北,深入人心!”

“同时,以观澜坊的名义郑重宣布:自公告之日起,诚迎天下所有工坊主、匠人、商家,乃至好奇之士,前往梁山泊临湖集!”

“我们将设立专席,由大匠亲自讲解、演示三项秘术的全套工艺流程,提供详尽文字图册,有问必答,有惑必解,分文不取,只为普惠天下!”

“明白了!哥哥深谋远虑,俺懂了!俺这就去,定不让消息慢过朝廷的驿马!”

时迁不再有丝毫犹豫,他身形一晃,便如一道无形无质的青烟,悄无声息地融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