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委。”
段鹏的声音从步话机里传来，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旧的紧绷。
“我们抓到一条大鱼。”
“而且，从他身上，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赵刚正站在那台代号“惊雷”的仪器旁，感受着那股无声却足以倾覆一个方面军的磅礴力量。
听到报告，他眉梢微动，注意力瞬间从宏大的战局抽离，精准地落在这个微小的节点上。
“带过来。”
几分钟后，段鹏和魏和尚押着一名日军佐官走进了指挥部。
那名佐官双眼充血，死死盯着赵刚，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弧度，像是在用眼神施放最恶毒的诅咒。
段鹏没说话，只是摊开手掌。
掌心，静静躺着一枚被白金链子穿着的黑色晶体。
晶体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却不是任何已知的金属或宝石。
它不反光，像一块被从深夜里抠出来的墨，要把所有投向它的视线都吸进去。
李云龙凑过来，用手指戳了戳。
“嘛玩意儿？黑玻璃蛋子？小鬼子军官好这口？”
赵刚的目光却在那枚晶体上凝固了。
他接过晶体。
指尖触碰的瞬间，一种尖锐的冰冷感直冲脑门。
这东西，不属于这个时代。
“政委？”段鹏看他脸色不对，低声问。
赵刚缓缓抬头，目光越过众人，落在角落里沉默的林浩身上。
林浩走来，只看了一眼，脸色骤变。
“立刻联系‘灯塔’。”赵刚的声音压得极低，近乎耳语，“最高加密等级，传输图像，我要立刻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
现代，“灯塔”指挥中心。
当黑色晶体的三维影像出现在中央屏幕时，整个大厅落针可闻。
“数据库无匹配项，不是地球上任何已知的晶体结构。”一名材料学专家声音干涩，“它的内部……存在无法理解的多层微观蚀刻……这不是天然的，这是人造物。”
“是存储单元。”另一名年轻技术员猛地站起，脸上血色尽褪，“能量波动模式，和V-2图纸密封箱的残留信号，相似度超过百分之九十！”
“但它的技术层级……更高！”
“如果说V-2属于二十世纪四十年代，那这块晶体……它根本不属于二十世纪！”
总负责人陈老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黑色物体，缓缓闭上了眼。
历史的河流里，那股致命的暗流，比他们想象的更深，更浑浊。
德国人给了日本人V-2。
那么，是谁给了日本人这个？
“破译它。”陈老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不惜一切代价。”
……
北平，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死寂。
这里曾是整个华北日军的神经中枢，此刻却安静得像一座被遗弃的坟墓。
通讯台上的指示灯全部熄灭，电话线被成捆地从墙里扯出，断口还在冒着青烟。
石原莞尔就站在这片狼藉的中央。
他没有暴怒，也没有嘶吼，脸上平静得可怕。
“报告司令官阁下……前线……全完了。”一名逃回来的参谋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第12军崩溃，第1军被合围……我们的‘盛宴’，成了支那军的屠宰场。”
“惊雷……”
石原莞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输了。
输得莫名其妙，输得一败涂地。
他引以为傲的百万大军，在那阵无声的电波面前，瞬间沦为待宰的羔羊。
这不是战术的失败。
这是时代的碾压。
一个手持长矛的武士，面对从天而降的武装直升机，所有的武勇和智谋，都只是个笑话。
“呵呵……哈哈哈哈……”
石原莞尔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化作癫狂。
他笑着，眼泪却淌了下来。
“天谴……这就是天谴……”
他猛地止住笑，布满血丝的双眼扫过司令部里每一个惶恐的军官。
“他们以为，这样就赢了吗？”
石原莞尔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
“他们赢了战争，但会输掉他们的文明！”
他走到巨大的北平城市沙盘前，故宫、天坛、颐和园……一座座精美的模型，代表着一座古都三千年的骄傲。
“传我命令！”
石原莞尔的手，像鹰爪般狠狠抓在太和殿的模型上，坚硬的木料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将方面军所有残余工兵、所有库存炸药，全部集中到北平城内！”
“在故宫，在天坛，在所有支那人引以为傲的古迹下面，都给我埋上炸药！”
“我要把这座城市，变成我为这场战争，献上的最后祭品！”
他缓缓转身，看着那些目瞪口呆的下属，脸上露出一个残忍到极致的笑容。
“去告诉李云龙，告诉赵刚。”
“他们可以来拿走这座城市。”
“但他们得到的，只会是一片瓦砾，一片焦土！”
“用一座三千年古都，为大日本帝国的华北圣战殉葬……值得！太值得了！哈哈哈哈！”
整个司令部，被这股玉石俱焚的疯狂所笼罩。
……
“他疯了！”
李云龙一拳砸在桌上，一台刚缴获的德式电台零件乱飞。
林浩带来的情报，像一桶冰水，浇灭了“盛宴”大捷的所有喜悦。
“拿老百姓威胁老子还不够，现在连老祖宗的坛坛罐罐都搬出来了！”李云龙的怒火几乎要掀翻指挥部的顶棚，“这个狗娘养的畜生！”
“老子现在就带兵冲过去！把北平城给老子围死！我看他还怎么按按钮！”
“你敢开一炮试试？”
赵刚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压下了李云龙的咆哮。
“你前脚炮弹出膛，他后脚就把故宫炸上天！”赵刚死死盯着李云龙，“到时候，你李云龙，就是毁掉北平的千古罪人！你拿什么跟全国人民交代？！”
李云龙的火气被这句话堵了回去，憋得满脸通红。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他能怎么办？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他不能不在乎那些民族的根。
“那你说怎么办？！”李云龙憋屈地吼道，“就这么干看着？等他把炸药埋好，跟咱们讨价还价？”
指挥部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是个死局。
他们拥有碾压性的军事优势，此刻却被一个疯子的卑劣手段束住了手脚。
“常规战，打不了了。”
赵刚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段鹏和魏和尚的身上。
“既然不能用牛刀，那就只能用手术刀。”
段鹏和魏和尚的身体，瞬间绷紧。
“石原莞尔以为，他躲在北平城，用全城百姓和古迹当人质，我们就拿他没办法。”赵刚走到地图前，用红笔在北平城的心脏位置，画了一个小小的叉。
“他错了。”
“在他按下按钮之前，我们得先把他的手，剁下来！”
李云龙的眼睛亮了。
“你的意思是……斩首？”
“对。”赵刚点头，“让龙牙进去。像一把看不见的刀，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结果了他！”
段鹏向前一步，声音沉稳。
“保证完成任务！”
魏和尚咧开嘴，一拳砸在自己胸口，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俺早就想拧下那老鬼子的脑袋了！”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兵神色紧张地跑了进来，将一份电文递给赵刚。
“政委，‘灯塔’急电！”
赵刚接过电文，迅速扫了一眼，瞳孔猛地一缩。
他抬起头，看向段鹏，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
“情况有变。”
赵刚将电文递过去。
段鹏低头看去，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字。
“北平地下情报网已启动，石原莞尔地下指挥所位置已锁定。”
“目标人物：石原莞尔，以及一名身份未知的德国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