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化时间:福格瑞姆成为‘首席执政官’后第一百五十年】
一百五十年过去了。
对奇美拉那些寿命不过百岁的凡人,这已是数代人的更迭。
但对福格瑞姆,这不过是他用来创作,一段稍长些的时光。
他立身凤凰塔之巅,俯瞰下方,整座城早已被他彻底改造,不见往日半分丑陋。
不,不再是城市了。
这是一件艺术品。
一件由无数工厂、剧院、美术馆和居住区共同组成,正在呼吸的完美艺术品。
这里的每栋建筑,都遵循最完美的黄金分割。
每条街道,都如同最优美的五线谱。
这里的每个人,都像一个最精准的音符,在那座名为卡拉克斯的宏伟乐章中,奏响着属于自己的和谐旋律。
他们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被数据链路收集、分析,最终汇入城市的心跳。
他,福格瑞姆,用一百五十年,将这座本该在熵增定律下缓慢死亡的坟墓,硬生生改造成了一个人间乌托邦。
他成了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心中的救主,是唯一的神。
但他心头并不快活。
每当他站在这座亲手创造的完美城市之巅,俯瞰下方那片因他而重获新生的繁荣时,总会感到一种莫名的空虚。
这完美,太过脆弱,太过渺小。
它被局限在一颗星球之上,像一件被关在玻璃罩里的展品。
“……还不够。”
“……还远远不够。”
他那颗天生追求极致的心,在品尝了创造的甘美之后,开始渴望一个更宏伟、更广阔的舞台。
他知道,他不属于这里。
他不属于这个充满缺陷与局限的鱼缸。
他的舞台,应该在星辰之间。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但却充满尊敬与狂热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是索伦,那个一百五十年前将他从废品站里带出来的监工。
如今,他已是福格瑞姆最忠诚的,也是唯一的朋友。依靠福格瑞姆赐予的生命延长技术,他衰老的身体里,依旧燃烧着不灭的狂热。
“我主。”
索伦单膝跪地,他那张早已布满皱纹的精于算计的脸上,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崇拜。
“来自星辰之外的客人,已经抵达了。他们的舰队,正在同步轨道上等待您的回应。”
“是吗?”
福格瑞姆缓缓地转过身。
他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意外,只有一种如同一个等待了数个世纪的艺术家,终于等到了他最完美的缪斯般的狂喜。
那份喜悦,让他近乎完美的身体都微微颤抖。
他知道,他那漫长的等待终于要结束了。
而他,和他那支早已被他用完美与艺术所彻底武装起来的军队,即将迎来他们真正的首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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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感觉,自己像正在审视一件意外的艺术品。
他立身于他那艘充满了神圣与威严的黄金战舰“不屈真理”号的舰桥之上,透过巨大的舷窗,看着下方那座与情报中那个丑陋、衰败的工业废土截然不同的城市。
他看着那些由活性晶体合金打造的、如同凤凰展翅般的宏伟建筑,它们的线条流畅而有力,仿佛凝固的交响乐。
他看着那些在城市上空如同最优美的芭蕾舞般进行着空中交通管制的无人机群,它们的飞行轨迹构成了复杂的几何图案。
他看着那些穿着统一的、充满美感与和谐制服的凡人,他们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幸福与骄傲,行走间昂首挺胸,自有一种别样的精气神。
他那双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深邃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极其罕见的赞许。
“……有意思。”
“……一个懂得如何用美来作为工具的孩子。”
他知道,这个他失散了数百年的儿子,远比他想象的更完美,也更危险。
他用美感和秩序驯服了这颗星球,而非单纯的恐惧和暴力。
这种手段,更高明,也更可怕。
“我主。”
他身后,一个穿着一身同样金色盔甲的,如同黄金雕塑般的巨人缓缓地开口了。
是禁军统帅康斯坦丁·瓦尔多,他的声音沉稳如山。
“我们……是否需要进行武力展示?按照标准接触规程,一次精准的轨道打击,足以展示帝国的力量。”
“不。”
帝皇摇了摇头。
他看着远处那座最高的、如同凤凰展翅般的高塔,他能感觉到他的那个孩子就在那里等着他,那股精神力量,骄傲、强大,又充满了期待。
“对待一个艺术家。”帝皇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玩味与期待的微笑,“我们需要用更艺术的方式。”
他转过身,对着瓦尔多下达了一个让这位禁军统帅都感到一丝错愕的指令。
“传我的命令,让第三军团那群早已饥渴难耐的孔雀们,准备阅兵。
让他们把最好的行头都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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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格瑞姆立身于他那座凤凰塔的顶端,他看着下方那条由他亲手设计的,足以容纳一支泰坦军团并排行进的中央大道。
大道由白色大理石铺就,两侧是无数奇美拉民众,他们鸦雀无声,眼中充满了敬畏与好奇。
他看着那支从黄金战舰的传送光束中,缓缓走出的军队。
他那双一直以来都如同最纯净的紫水晶般波澜不惊的眼睛,在这一刻爆发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他此生所见过的最完美的艺术品!
他们穿着一身由纯白色陶瓷复合装甲和紫色金边打造的华丽动力甲!
那装甲的每一个曲面,都经过了精心的计算和打磨,反射着奇美拉人造太阳的柔和光芒。
他们的头盔之上装饰着高耸的,如同雄鹰般的翎羽,随着步伐微微摆动。
他们的肩甲之上铭刻着一个,由凤凰的翅膀和帝皇本人的双头鹰徽记所组成的,充满了骄傲与忠诚的军团纹章!
他们的手中拿着的不是粗糙的爆弹枪,而是一柄柄经过精湛抛光与镀金处理的爆弹枪!
枪身上雕刻着精美的纹饰,与其说它们是武器,不如说是艺术品。
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充满了韵律与和谐!
他们每走一步,动力甲的关节都发出轻微而悦耳的金属摩擦声,汇聚成一股钢铁的洪流。
他们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了这个宇宙最完美的节拍之上!
他们是第三军团!
是帝皇之子!
是帝皇手中,最完美也最致命的艺术品!
福格瑞姆看着他们,看着那些与他拥有着同样血脉、同样追求的兄弟。
他那颗一直以来都因为孤独而冰冷的心,在这一刻被一种名为归属的情感所彻底填满。
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他找到了他的同类,他的画布,他实现更宏大完美的工具。
他知道,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他找到了他的家人。
而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一身朴素的金色动力甲的威严身影,缓缓地从那支完美的军团之中走了出来。
他没有佩戴头盔,面容如同刀削斧凿。
他抬起头,看着那个站立在高塔之巅的他失散了数百年的儿子,他那张如同万年冰山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欣慰与骄傲的微笑。
然后,他缓缓地向他伸出了一只戴着金色手甲的手。
那只手,仿佛可以托起整个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