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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行营内,刘辩刚批阅完几份来自洛阳的奏章,主要是关于春耕筹备和漕运疏浚的事务。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正准备起身活动一下,就听见帐外传来典韦那特有的粗豪嗓音,带着几分诧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陛下!营外…营外打起来了!哦不,是快要打起来了!”

刘辩一愣:“打起来了?谁和谁?董卓军杀过来了?”他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不是董卓!”典韦连忙摆手,脸上表情有些古怪,

“是…是北边曹操军中来的那个红脸长髯的将军,叫关羽的,和咱们营里的几个刺头校尉,在辕门外顶上了!看样子要动手!”

关羽?刘辩眉头微挑,瞬间明白了过来。

刘备奉命北上并州归于曹操节度,算算时日,应该是已经到了上党,想必是曹操派他前来潼关述职或者联络军务,关羽作为护卫随行。

只是…怎么会和自己营里的军官冲突起来?

“怎么回事?细细说来。”刘辩重新坐下,倒是来了些兴趣。

关羽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傲上而不忍下,欺强而不凌弱,能让他动怒,恐怕事情不简单。

典韦组织了一下语言,瓮声禀报道:“具体的俺也没太听全,好像是曹军来的那几个人在辕门外等候通传,正赶上咱们营里王、李、赵几个校尉巡营回来。

那几个家伙嘴巴向来没个把门的,估计是看关羽面生,又见他只是个白身,就说了几句不太中听的话,大概是嘲笑他们从小地方来,兵微将寡,也敢来天子大营晃悠,怕是来混功劳的…”

典韦顿了顿,偷眼看了下刘辩的脸色,见皇帝并无怒意,才继续道:“那关羽开始只是冷着脸不理。

谁知那几个家伙越说越难听,好像还牵扯到了刘玄德…说是什么‘大耳贼’…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那关羽顿时就怒了,丹凤眼一睁,喝问他们‘安敢辱我兄长?!’。

王校尉他们平日里也是横惯了的,见关羽发作,非但不收敛,反而围了上去,说要在辕门外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红脸汉…陛下,您看这事儿…”

刘辩听完,心中了然。军中汉子,尤其是吕布麾下这些并州老兵,骄横之气难免。

而关羽何等心高气傲,岂能容忍他人辱及刘备?冲突在所难免。

他倒不担心关羽吃亏,只怕那几个校尉不知深浅,真动起手来,被关羽失手打伤甚至打死,那就不好看了。

“走,去看看。”刘辩站起身,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倒是个机会,一个亲眼见识一下这位武圣风采,同时也在军中进一步树立威信的机会。

“好嘞!”典韦立刻精神抖擞,抓起他那对门板似的铁戟,抢先一步出帐护卫。

此刻,潼关大营辕门外,气氛已是剑拔弩张。

以王姓校尉为首的五六名并州军军官,呈半圆形将关羽围在中间。

这几人都是吕布军中的老资格,战场上是把好手,但平日里也颇有些桀骜不驯。

他们看着孤身一人、按刀而立的关羽,脸上带着轻蔑和挑衅。

那王校尉叉着腰,唾沫横飞:“怎么?红脸贼,说你和你那大耳兄长是来混功劳的,还不服气?

瞧你这寒酸样,连身像样的盔甲都没有,也敢在爷爷们面前耍横?

识相的,赶紧给你王爷爷磕个头认个错,爷爷心情好,兴许就放过你了!”

他身旁的李校尉也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温侯大营!轮得到你们这些外来户撒野?赶紧滚回你们那北边的小地方去吧!”

关羽站在原地,身形如山岳般沉稳。他左手轻抚着长髯,右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那双平日里半开半阖的丹凤眼此刻已经完全睁开,狭长的眸子里寒光四射,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面前几人。

他并未理会那些污言秽语,只是盯着那王校尉,声音冰冷如同这关中的寒风:“你,方才辱我兄长。收回此言,某可当此事未曾发生。”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压迫感,让那几个喧闹的校尉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一瞬。

那王校尉被关羽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但众目睽睽之下,岂肯示弱?他强自挺起胸膛,嗤笑道:“收回?爷爷我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大耳贼就是大耳贼,来混功劳的废物!你能奈我何?!”

“既如此…”关羽缓缓吐出三个字,按在刀柄上的右手拇指,轻轻推开了卡簧,露出一抹冰冷的刀锋,“某便代兄长,教训你这口无遮拦之徒!”

“狂妄!”王校尉大怒,感觉受到了极大的羞辱,猛地拔出腰刀,“弟兄们,并肩子上,拿下这狂徒!”

另外几名军官也纷纷拔出兵刃,眼看一场流血冲突就要爆发。

周围值守的士兵和闻讯赶来的其他军官都屏住了呼吸,有人担心,有人兴奋,更有人准备去禀报吕布。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而威严的声音响起:“住手!”

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所有躁动瞬间平息。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皇帝刘辩在典韦和几名禁卫的簇拥下,不知何时已来到了辕门之内。

“参见陛下!”无论是不敢动手的士兵,还是那几名拔出兵刃的校尉,又或是围观的军官,全都慌忙跪倒在地。

只有关羽,依旧按刀而立,只是微微向刘辩的方向躬身抱拳,算是行礼,但那挺直的脊梁和凛然的目光,并未因皇帝的到来而有丝毫改变。

刘辩目光扫过场中,最后落在关羽身上,淡淡开口:“云长将军,何故在朕营前与人争执?”

那王校尉见皇帝发问,以为找到了靠山,连忙抢先叫道:“陛下!是这红脸关羽先行挑衅!末将等只是…”

“朕在问关将军。”刘辩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打断,目光依旧停在关羽身上。

王校尉顿时噎住,脸涨得通红,不敢再言。

关羽这才再次抱拳,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回陛下,此数人出言不逊,辱及臣之兄长,玄德公。臣请其收回妄言,其非但不从,反而拔刀相向。臣为护兄长清誉,不得已而为之。”

刘辩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那几名跪在地上的校尉,语气听不出喜怒:“王校尉,关将军所言,可是实情?”

“陛下…末将…末将只是一时口快…”王校尉冷汗都下来了,支支吾吾。

“口快?”刘辩轻轻重复了一句,随即声音转冷,“玄德公乃汉室宗亲,奉旨北上并州,为国戍边,堵截国贼。尔等身为朝廷军官,不思同心戮力,反而在营前肆意辱骂上官,挑起内讧,该当何罪?!”

最后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几人耳边。王校尉等人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叩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末将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刘辩冷哼一声:“念在尔等往日尚有微功,死罪可免。拖下去,每人重责三十军棍,降为队率,以观后效!”

“谢陛下不杀之恩!谢陛下!”几人如蒙大赦,被如狼似虎的禁卫拖了下去,很快,辕门外就响起了军棍着肉的沉闷声响和压抑的惨哼。

处理完挑事者,刘辩的目光重新回到关羽身上,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云长将军护兄心切,忠义可嘉。然营前动武,终非美事。此次便不予追究,下不为例。”

关羽再次躬身:“谢陛下。臣,谨记。”

刘辩看着他,心中忽然一动。

历史上关羽斩华雄有“温酒”的典故,如今华雄早已被孙坚所杀,但这场景…他目光扫过辕门外那面迎风招展的、代表着吕布麾下某部精锐的旌旗,又看了看关羽那柄尚未完全出鞘,却已寒光隐现的长刀,一个念头浮现。

“云长将军。”刘辩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清楚,“朕观你气概不凡,有万夫不当之勇。

如今东路军正对董卓残部进行袭扰压迫,前方探马来报,有一股西凉骑兵,约五百人,在其骁将胡赤儿率领下,正在边境一带游弋,劫掠村庄,气焰嚣张。

吕布将军已派小股部队前去清剿,尚未建功。”

他顿了顿,看着关羽那双骤然亮起的丹凤眼,继续说道:“朕欲派你前往,击破此股敌军,斩将夺旗,扬我军威!你可敢领此军令?”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哗然。

胡赤儿?那可是董卓麾下有名的悍将,虽然名声不如李傕、郭汜响亮,但勇力过人,性情残暴,颇为难缠。

皇帝竟然要让这个初来乍到、名不见经传的关羽去对付他?而且只给他本部兵马?这…

就连典韦都忍不住挠了挠头,觉得陛下这命令有点…太看得起这红脸汉子了。

关羽闻言,胸膛微微起伏,那双丹凤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他猛地一抱拳,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金石交击:“陛下有令,关某万死不辞!无需本部兵马,只需陛下赐酒一盏,关某立此军令状,若不能斩胡赤儿之首献于麾下,甘当军法!”

只需一盏酒?!众人更是目瞪口呆。这已经不是自信,简直是狂傲了!

刘辩心中暗赞,果然是他认识的关云长!他朗声笑道:“好!取酒来!”

内侍连忙捧上一盏尚且温热的酒。

刘辩接过,却没有立刻递给关羽,而是将其放在身旁的箭垛上,看着关羽,意味深长地说道:“酒且斟下,某去便来。”

关羽会意,不再多言,再次抱拳一礼,转身便走。

他甚至没有去马厩牵马,而是大步流星,径直朝着营外栓马桩走去,解下自己的马,翻身上鞍,一夹马腹,那黄骠马嘶鸣一声,竟也爆发出不俗的速度,载着关羽,如同一道离弦之箭,单人独骑,直冲西北方向而去!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那决绝的背影,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让所有目睹之人,包括那些原本心存轻视的并州军官,都感到一阵心悸。

“他…他就一个人去了?”有人喃喃自语,不敢相信。

“胡赤儿可是带着五百骑兵啊…”

“这红脸汉,莫非是疯了不成?”

议论声低低地响起,充满了怀疑和难以置信。

刘辩却没有理会这些议论,他只是静静地站在辕门口,目光追随着关羽消失的方向。

典韦护卫在他身旁,一双牛眼也瞪得溜圆,看着空荡荡的官道,又看看箭垛上那盏冒着丝丝热气的酒,瓮声瓮气地道:“陛下,这…能行吗?要不俺带一队人马跟去看看?”

刘辩摇了摇头,嘴角噙着一丝笃定的微笑:“不必。典韦,你信不信,此酒尚温,云长必斩敌将而还。”

典韦张了张嘴,看着那盏酒,又看看陛下自信的表情,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握紧了铁戟,心里嘀咕:这红脸汉子要真有这本事,那俺老典倒要好好跟他切磋切磋!

时间,在一种诡异而紧张的气氛中一点点流逝。

辕门外聚集的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大营,连正在中军大帐研究地图的吕布都被惊动了。

“什么?陛下让那个跟着刘备来的红脸汉子,一个人去杀胡赤儿?还说什么酒尚温时便回?”

吕布听到亲兵禀报,先是一愣,随即嗤笑一声,“胡闹!那胡赤儿虽然算不得什么顶尖人物,但也不是泥捏的!带着五百骑兵,岂是单人独骑能轻易斩杀的?陛下这是被那红脸汉唬住了吧?”

他丢下地图,也起了好奇之心:“走,去看看!某家倒要瞧瞧,那红脸汉是怎么样个‘温酒斩胡赤儿’!”

当吕布带着张辽、高顺等人赶到辕门时,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看到吕布到来,众人纷纷让开道路。

“陛下。”吕布对刘辩行了一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了箭垛上那盏酒,酒面上依旧有微弱的热气袅袅升起。

他眉头微皱,这已经过去不短时间了。

“奉先也来了?”刘辩笑了笑,“正好,与朕一同,静候佳音。”

吕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见皇帝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又把话憋了回去,只是抱着胳膊,耐着性子等待。

张辽和高顺默默站在他身后,张辽眼中带着思索,高顺则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箭垛上那盏酒的热气越来越淡,几乎快要看不见了。

周围等待的军官和士兵们开始窃窃私语,怀疑的情绪越来越浓。

“这都快小半个时辰了吧?怕是回不来了…”

“胡赤儿那厮狡猾得很,见是单人独骑,说不定早就跑了…”

“唉,可惜了,看那气势还以为真是条好汉…”

吕布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对刘辩道:“陛下,看来那关羽是凶多吉少了。要不让末将派一队骑兵前去接应一下?至少把尸首…”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只见官道尽头,一道烟尘扬起,一骑快马正风驰电掣般向大营奔来!

马背上那抹醒目的绿色战袍和颀长的身影,不是关羽又是谁?!

他回来了!

而且,是单人独骑,去时如此,回时亦然!

更让人瞳孔骤缩的是,在他手中,赫然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那人头怒目圆睁,脸上残留着惊骇与不甘,不是悍将胡赤儿还能是谁?!

“嘶——!”

整个辕门外,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关羽策马直至辕门前十余步,猛地勒住缰绳,那匹黄骠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关羽顺势将手中的人头奋力掷于地上,那头颅咕噜噜滚了几圈,正好停在众人面前,狰狞的面容对着天空,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一战的惨烈与干脆。

整个过程,关羽气息平稳,面色如常,甚至连那身绿色的战袍都未见多少凌乱,唯有刀锋上残留的未干血迹,证明他方才确实经历了一场厮杀。

他翻身下马,对着刘辩抱拳躬身,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斩断钢铁的铿锵:“陛下,幸不辱命。逆贼胡赤儿首级在此,其麾下五百骑,被臣冲散,斩首数十,余者溃逃。”

静!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那颗人头,又看看仿佛只是出去溜了个马般轻松返回的关羽,大脑一片空白。

单人独骑,冲阵斩将,溃散五百骑兵…这…这还是人吗?!

吕布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看着关羽的眼神第一次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他自问勇力天下无双,但要像关羽这样,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并且全身而退…他或许能做到,但绝不可能如此举重若轻!

张辽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忍不住低声赞道:“真虎将也!”高顺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也微微动容。

刘辩看着这一幕,心中畅快,哈哈大笑。

他伸手拿起箭垛上那盏酒,触手微温!果然尚有余温!

他将酒盏递向关羽:“云长辛苦了!酒尚温,请满饮此盏!”

关羽双手接过酒盏,看都没看那地上的首级一眼,仰头一饮而尽。随即再次躬身:“谢陛下赐酒!”

这一刻,“关羽温酒斩胡赤儿”的事迹,伴随着那盏尚有余温的酒,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潼关大营,甚至向着更远的地方扩散开去。

关羽之名,一战惊天下!

刘辩看着傲立眼前的关羽,心中满意。

此举既展现了关羽的勇武,震慑了军中那些骄兵悍将,也进一步抬高了刘备集团的地位,更重要的是,向所有人彰显了他这个皇帝识人之明,用人之胆!

“云长将军勇冠三军,朕心甚喜。”刘辩勉励道,“且先回驿馆休息,朕自有封赏。”

“谢陛下!”关羽再次行礼,这才牵着他那匹立下大功的黄骠马,在无数敬畏、崇拜、震惊的目光注视下,从容不迫地离开了辕门。

待关羽走后,刘辩看向犹自有些失神的吕布,意味深长地说道:“奉先,天下英雄,何其多也。朕有奉先这般无双猛将,亦有云长这等忠勇之士,何愁国贼不灭,汉室不兴?”

吕布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被昂扬的战意取代,他抱拳大声道:“陛下说的是!是末将坐井观天了!有关云长这等人物在,更激励末将,必亲手斩下董卓老贼狗头,不让旁人专美于前!”

“好!朕期待着!”刘辩拍了拍他的肩膀。

经此一事,潼关大营的士气非但没有因为之前的冲突受损,反而因为关羽这石破天惊的一斩,变得更加高昂。

所有人都意识到,皇帝麾下,真是藏龙卧虎!

而刘辩的威望,在对关羽的精准使用和那“酒尚温”的预言中,再次得到了提升。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暂驻上党的曹操耳中。

当曹操听到使者详细描述“关羽温酒斩胡赤儿”的经过时,正在签署文书的笔停顿了一下,一滴墨汁滴落在绢帛上,迅速晕开。

他缓缓放下笔,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叹了口气,对身旁的曹仁、夏侯渊等人说道:“刘玄德得其羽翼矣!关羽、张飞,皆万人敌也。惜乎…未能早为我所用。”

他的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