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播的指甲掐进我胳膊时，我才闻到那股气味 —— 不是雨水的潮湿，是带着甜腥的铁锈味，像无数根细针钻进鼻腔。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成了灰黑色，打在玻璃上留下黏腻的痕迹，原本清晰的楼栋轮廓被一层浑浊的雾霭裹住，连路灯都只剩模糊的光晕。
“那是什么……” 她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蛛网，目光死死盯着门缝。刚才还清晰的叩击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轻的 “滋滋” 声，像是有液体正顺着门缝往里渗。我摸出战术手电照过去，只见一缕银灰色的雾气正从锁孔里钻进来，落地后竟像活物般蜷缩成小球，碰到墙角的纸箱瞬间就蚀出了细密的孔洞。
“屏住呼吸！” 我拽着她往后退，意念一动抽出防化面罩 —— 这是上周从物资库翻出的冷门装备，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刚帮她系好带子，门板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不是撞击，是某种东西在外面高频震颤，连墙壁都跟着嗡嗡作响。战术手电扫过猫眼，外面空无一人，只有那台被遗弃的设备正疯狂闪烁，外壳的裂缝里涌出更多银灰色雾气。
突然，顶楼传来玻璃破碎的巨响，紧接着是重物坠落的闷响。女主播吓得尖叫，我却猛地盯住天花板 —— 那声音不是坠落，是某种东西正在穿透楼层，每一下震颤都离我们更近三寸。我抓起墙角的霰弹枪，刚拉开保险栓，头顶的水泥层就像被无形的手撕开，碎块飞溅中，一道黑影带着风声砸在地板上。
是穿深色中山装的顶楼老人。
但他此刻完全没有平日的蹒跚，脊背挺得笔直，手里那根磨得发亮的拐杖顶端正冒着淡蓝色的电弧。没等我开口，他突然将拐杖指向门口，嘶哑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守住设备！他们要的是核心！”
“他们是谁？” 我刚问出口，门板就像纸片般被撕开。这次不是寸头男的队伍，闯入者穿着银色紧身作战服，脸上覆盖着透明面罩，裸露的手臂上布满暗紫色的血管，双眼是浑浊的乳白色 ——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他的动作快得只剩残影，利爪般的手指直扑墙角的设备，我扣动扳机的瞬间，霰弹竟被他徒手拍飞。
“改造人！” 老人的拐杖突然射出锁链，精准缠住改造人的脚踝。电弧噼啪作响中，改造人发出刺耳的嘶鸣，身体在地上抽搐着扭曲。我趁机扑过去踹向他的关节，却被他反手扫中胸口，强化后的身体竟也传来剧痛，整个人撞在墙上咳出一口血。
女主播突然尖叫着举起消防斧 —— 那是她从楼道里拖进来的，此刻正狠狠劈在改造人的后颈。斧刃嵌进骨骼的脆响里，改造人猛地转头，面罩下的嘴咧开夸张的弧度，露出两排细密的獠牙。就在他要扑向女主播的瞬间，一道蓝光从门外射进来，精准命中他的太阳穴。
是苏晴。
她手里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能量枪，蓝色空姐制服上沾着血污，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了大半。“别碰他们的神经接驳器！” 她快步冲进来，靴底踩过地上的雾气却毫发无损，“这些是‘银徽’的失败品，靠设备信号控制！”
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个铜制罗盘递给我：“设备核心在顶楼，那是时空锚点！他们要靠这个打开裂缝！” 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指向天花板的方向，指针尖端竟渗出细密的血珠。我刚接过罗盘，整栋楼突然剧烈摇晃，设备发出刺耳的蜂鸣，银灰色雾气开始往顶楼汇聚，在空中凝成漩涡状。
“快！” 苏晴拽着我往楼道跑，“锚点激活前必须毁掉核心！” 女主播紧跟在后，手里还死死攥着消防斧。刚冲上八楼，就见三个改造人正围着一个金属基座，基座中央悬浮着拳头大的蓝色晶体，周围的空间都在轻微扭曲，隐约能看到晶体里倒映着陌生的星空。
最前面的改造人突然转头，面罩下的眼睛变成纯粹的黑色。他猛地扑过来，苏晴的能量枪却突然失灵，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我将女主播推到身后，抽出军用匕首迎上去，刀刃划过改造人手臂时竟火花四溅 —— 他的皮肤比钢铁还硬。就在利爪要刺穿我喉咙的瞬间，一道电弧从斜后方袭来，改造人僵直在原地。
是老人拄着拐杖站在楼梯口，中山装的袖子被撕开，露出手臂上复杂的纹身：“我是‘锚点计划’的研究员…… 当年就是我们打开了第一个裂缝。”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悔恨，拐杖顶端的电弧越来越亮，“银徽想要的不是物资，是裂缝后面的东西。”
苏晴突然惊呼着指向基座：蓝色晶体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纹，裂纹里渗出黑色的液体，滴在地上竟腐蚀出深坑。改造人像是收到了指令，不顾电弧的灼烧再次扑上来。我突然想起罗盘的指针，猛地将匕首插进改造人的太阳穴 —— 那里有个微小的金属接口，正是苏晴说的神经接驳器。
改造人瞬间瘫软在地。另外两个见状竟同时冲向基座，用身体撞击着保护罩。晶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周围的空间开始出现水波般的褶皱，一股更浓烈的铁锈味涌进来，夹杂着遥远的嘶吼声。
老人突然将拐杖插进基座的凹槽，大喊着：“快用罗盘定位核心！逆时针转三圈！” 我立刻将罗盘按在晶体上，指针突然停止转动，指向正北方。当我转动罗盘的瞬间，晶体发出刺眼的蓝光，将整个顶楼照得如同白昼。
改造人发出绝望的嘶鸣，身体在蓝光中逐渐消融。但就在这时，晶体突然碎裂，露出里面更小的黑色核心，核心表面刻着和银徽相同的符号。空间的褶皱越来越明显，一道漆黑的裂缝在核心上方缓缓展开，裂缝里伸出无数根银色的触须，正朝着我们的方向蠕动。
苏晴脸色惨白：“那是‘虚空触须’…… 当年就是这个毁掉了半个华安市。” 她的能量枪重新亮起蓝光，却在触须靠近的瞬间自动关机。女主播突然举起消防斧砍向触须，斧刃刚碰到触须就被缠住，整个人被拖拽着往裂缝飞去。
我扑过去抓住她的手腕，却被触须的力量带着往前滑。老人突然扑过来抱住我的腰，拐杖顶端的电弧全部涌入裂缝：“快毁掉核心！用你的强化能力！” 他的身体在电弧中开始透明，中山装的碎片在空中飘散。
触须已经缠上了我的脚踝，刺骨的寒冷顺着皮肤蔓延。我盯着黑色核心，突然将所有意念集中在拳头上 —— 强化后的力量在体内疯狂涌动，一拳砸向核心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核心碎裂的光芒中，裂缝开始收缩，触须在尖叫中化为灰烬。我抱着女主播滚到一边，看着老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蓝光里。苏晴瘫坐在地上，手里攥着半块能量电池，上面刻着模糊的日期：末世爆发前三个月。
楼道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这次不是改造人，是小区里幸存的居民。但当我们走到七楼时，却发现所有住户的门都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散落着银灰色的雾气。苏晴突然指向窗外，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城市上空出现了无数个细小的裂缝，每个裂缝里都透出微弱的蓝光。
女主播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哭腔：“你看罗盘……” 我低头看向手里的罗盘，指针已经断裂，断裂处渗出的血珠在地板上汇成了银徽的符号。而远处的天空中，一架巨大的飞行器正穿过云层，机身侧面印着相同的符号，朝着小区的方向缓缓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