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反复盘算着撤离的路线，而小石还在旁边嘀嘀咕咕，问个不停。
见李清河始终不回应，小石讪讪地闭了嘴，垂头站在原地，再没吭声。
“情报已经到手，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溜出去。”
李清河眯着眼扫视四周。
“白天跑肯定不行，到处都是岗哨，唯一的时机只有夜里。”
“就怕晚上还让我们守里面，那就彻底没机会了。”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翻来覆去，挥之不去。
就这样，两人像木桩一样钉在会议室门口，一直站到天色全暗。
小石早就撑不住了，腿脚发麻，身子微微晃动。
李清河察觉到动静，立刻低声喝止：
“小石！干什么呢？挺直了！”
小石急忙稳住身形，小声哀叹：
“李哥……我真扛不住了，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又酸又胀……”
“这才多久就喊累？你还当自己是捌陆军的人？”
“这点苦都吃不了，当初就不该进队伍。
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什么处境，你要是一会儿抖一会儿歪，让曰军看出破绽，咱俩都得栽进去！”
“到那时候，你想躺多久都行，满意了？”
李清河语气严厉，话里却带着刺。
小石听得出来这是在骂他，顿时涨红了脸，咬牙不再言语，老老实实站定不动。
见他安静下来，李清河也收回目光，继续警戒。
时间一点点滑过，夜色渐深。
“换岗了！换岗了！”
一个曰本军曹晃着手电走了过来，大声吆喝。
李清河心头一喜：
“总算轮到了，站这么久总算没白熬。”
小石也忍不住露出轻松的神色。
可现实却不如所愿。
随着人员调动，两人被重新分派到了军火基地大门两侧的岗亭。
不同的是——这次仍留在内部。
只隔着一道铁门，外面就是自由。
可这一步之遥，却像天堑。
换岗过程悄无声息，没有往日的大动静，整个基地迅速陷入寂静。
“搞什么鬼？之前不都是跟外头换班的吗？怎么这次还是关在里面？”
李清河百思不得其解，曰军这套排班规矩完全摸不透。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全是无奈与焦急。
“刚换完班，时间还不算太晚，说不定还有运输车没回营。”
“如果运气好，趁车队进出时混出去，或许有机会。”
李清河在心里盘算着，随后把想法告诉了小石。
“这……靠谱吗？”小石半信半疑。
“我也说不准，只能赌一把。”
“可问题是，曰军都是半夜以后才真正放松睡觉。”
“前半夜他们睁着眼盯着呢，就算我们出了门，外面巡逻的兵也会立刻发现。”
这句话点醒了李清河。
“对啊……我怎么把这点给忘了？”
“外面还有岗哨，而且整夜都有人活动。”
“这么看来，刚才那法子根本行不通。”
他眉头紧锁，脑海中思绪纷乱，一时竟寻不到出路。
“唉，要是能跟外面那两个站岗的曰军换个位置就好了！”
小石随口一句话，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李清河脑海中的迷雾。
“对啊！我可以装作是来换岗的！”
“我去，我怎么早没想到这招？”
“小石，你真是个天才！”
李清河扭头看向小石，竖起大拇指夸道。
小石一脸茫然，压根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啥这么厉害。
两人迅速低声商量了一遍细节。
“你真觉得这次能成？”小石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
“肯定行，”李清河语气笃定，“外头天寒地冻的，谁愿意多待一秒？再说了，他们又不会专门去核实士官有没有下令换班。”
“也对……现在也没别的路可走，只能赌一把了。”
说罢，李清河伸手搭上大门的控制开关，侧头看了眼小石：
“准备好了吗？”
“嗯！”
他用力一推，门缓缓开启。
刹那间，屋里所有曰军士兵的目光齐刷刷扫了过来。
小石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心里发毛，下意识低下了脑袋。
而李清河虽在出门前紧张得手心冒汗，此刻反而镇定了下来。
他知道，从踏出这一步起，要么全身而退，要么正面开打。
即便暴露，他也毫不畏惧——凭他的身手，对付门外这两个不在话下。
他面不改色地看向守在门边的两名士兵，沉声说道：
“上面让你们俩跟我们换岗。”
那两人愣了一下，彼此对视一眼，随后朝他们走来。
“糟了，是不是露馅了？”
小石指尖掐进裤缝，浑身僵硬。
李清河心跳也微微加快，右手悄悄探进衣兜，已握住那枚磨得发亮的飞镖。
为首的曰军士兵慢慢抬起手——
李清河瞳孔一缩，肌肉瞬间绷紧。
可对方却忽然咧嘴一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呀，太感谢了！外头冷得要命啊！”
“其实我知道，长官根本没安排换班吧？”
“不过既然你们都开口了，总不能反悔吧？哈哈，讲义气！”
这一出完全出乎意料，小石和李清河差点没反应过来。
“啊？哦！当然不会反悔！”李清河赶紧顺着他的话接下去，笑着点头，“你看这风刮的，快进去暖和暖和吧！”
“哟西！那就辛苦你们啦！”
那人招呼同伴一声，两人嬉笑着钻进了营区。
屋里的其他士兵也纷纷收回目光，继续原地待命。
就这样，李清河和小石堂而皇之地站在了门外，真正脱离了囚笼。
小石悄悄比了个“V”字手势，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李清河轻轻点头，嘴角微扬。
“接下来，就等后半夜了。”
“还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说到底，还是天气帮了大忙。”
“再精锐的兵，也扛不住这鬼天气啊。”
李清河一边想着，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拢了拢衣领，像是抵御寒风，更像是掩饰内心的波动。
两人静静伫立，在夜色中等待时机降临。
到了后半夜，营房里依旧一片寂静，哨兵们早已蜷缩着打起了盹。
“李哥，能走了吗？”小石小声问道。
李清河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低声回应：“走，趁现在！”
两人借着阴影悄然撤离，一路疾行，重新攀上原先藏身的山头。
回望军火基地门口，那几个哨兵正歪着脑袋酣睡。
“哈哈哈，瞧他们那熊样！”小石忍不住笑出声。
“你还笑？”李清河瞥他一眼，“叫你来办事，你差点把事儿搞砸，还好意思得意？”
“哎呀，那不是突发状况嘛！”小石挠挠头，“而且……自从离开绿都城，一直没再见过那些兄弟，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要是他们在就好了。”
这话一出口，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李清河察觉到他的情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现在绿都城已经恢复了秩序，他们一定还留在那儿等着我们。”
“嗯……我也相信他们在等。”小石低声说。
“情报已经拿到，咱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一半了。”李清河收起思绪，“该离开了。”
说完，他转身迈步，身影融入苍茫夜色之中。
“对了，小石，你知道回去的路怎么走吗？”
“当然知道啦，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可是土生土长在这儿的，这条路我闭着眼都能摸回去。”
小石拍着胸脯，语气里满是自信。
“哈哈，瞧我这脑子，居然忘了你是本地人。”
李清河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话音刚落，小石便转身走到前头。
“走吧，你跟着我就行，跟来的时候一样。”
“行！”
于是两人沿着原路往回走。
走了好一阵子，终于进了小石所在的村子。
那时已过半夜，村里人都睡下了，四下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或夜鸟的啼鸣，显得格外幽静，甚至有些瘆人。
寒气悄悄爬上皮肤，让李清河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心里总觉得不太踏实。
可回头一看小石，他却走得稳稳当当，脸上一点惧色都没有。
按常理来说，以小石那胆小的性格，这时候早该紧紧扒在他身后不敢抬头了。
“小石，这么黑你还真不害怕？”李清河忍不住问。
“哈，从小在这儿长大，早就习惯了。
以前我还和几个伙伴半夜结伴上山玩呢。”
“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反倒不怕；现在越活越怂，真要让我一个人夜里进山，说不定还真打怵。”
“不过村子不一样，都是熟人住的地方，顶多就是天黑得厉害点罢了。”
小石边走边说，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李清河默默听着，脚步也放轻了些。
就在这时，李清河忽然瞥见一道黑影从前方一闪而过，就在小石身前掠了过去。
他心头一紧，猛地停住脚步。
虽然四周昏暗，看不清细节，但他确信自己没看花眼——那绝不是光影晃动，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影！
“小石，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好像有东西过去了。”
“有人？我没察觉啊，估计是你太紧张了吧。”
“这黑灯瞎火的，容易看岔，别多想了。”
说完，小石继续往前走。
可李清河心里始终不安，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正想着，脚下一绊，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
“李哥！你咋了？”
小石立刻回头，快步跑过来扶他。
“没事，踩到东西了。”李清河站起身，拍拍裤子。
可就在他刚开口的瞬间，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石背后。
还没等他出声提醒，自己后颈突然遭到重击，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模模糊糊看见，一个麻袋正被人套在小石头上……
不知过了多久，李清河缓缓恢复意识。
他动了动手脚，试着坐起来，身上倒没什么伤，只是脖子一阵发僵。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木板床上，屋里陈设简陋但干净。
外面传来一阵阵说话声和笑声，听上去像是几个年轻人在闲聊。
他慢慢撑着床沿站起来，一边揉着酸痛的脖颈，一边朝门口走去。
“哎哟，这脖子怎么这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