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八月,河东的暑气尚未消退,白波谷营寨却已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许褚便站在望塔上,手中攥着一封刚从洛阳快马送来的密信,信纸因用力而微微褶皱。
信中字迹潦草,却清晰地写着:“八月二十五日,何进入宫见何太后,遭十常侍埋伏,于嘉德殿被斩。袁绍、袁术率军入宫,尽诛宦官,宫闱血流成河。董卓已于昨日率军入洛,自任太尉,掌控京畿兵权,洛阳大乱。”
主公,洛阳剧变,董卓已掌控朝局。我军必须加快步伐,在董卓腾出手来之前完成布局。
许褚眉头紧锁:仲德以为该如何应对?
程昱走到舆图前,手指点在蒲坂位置:当务之急是剿灭李乐部。此人盘踞蒲坂要道,若不先除,将来我军南下必受其阻。但此战要速战速决,不可恋战。
风从东侧吹来,带着黄河的湿意,却吹不散许褚心头的凝重。他抬头望向洛阳方向,虽隔着层峦叠嶂,却仿佛能看见那座古都的混乱与血色 —— 何进之死、宦官被诛、董卓掌权,短短数日,洛阳便已天翻地覆。而他麾下这一万余将士,若不能尽快离开河东,迟早会被卷入这场滔天巨浪。
“主公,陈到将军、庞德将军等已在帐中等候,薛主簿也带着最新的粮草清单来了。” 望塔下传来周泰的声音,他手按腰间朴刀,身影在薄雾中愈发挺拔。许褚深吸一口气,将密信收入怀中,快步走下望塔:“知道了,这就过去。”
中军帐内,牛油烛火跳动不止,将舆图上的河东疆域映得忽明忽暗。陈到身披银甲,甲胄边缘泛着冷光,正俯身查看蒲坂城的地形标注;庞德则一身玄甲,腰间挎着一柄长刀,神色肃穆地站在一旁;薛悌捧着一卷竹简,竹简上记录着营寨的粮草与军械数量,见许褚进来,连忙起身行礼:“见过主公。”
许褚摆摆手,示意几人坐下,开门见山:“洛阳局势已不可逆转,董卓掌权后,必会收拢周边兵力。河东境内,白波贼残余尚有三部 —— 蒲坂李乐、安邑杨奉、解县郭太,其中以李乐部,盘踞蒲坂城,虽号万人,,但麾下可战之兵不过五千余人,多为步兵,却控制着河东通往关中的要道。今日召你们来,便是商议出兵蒲坂,剿灭李乐。”
陈到闻言,抬头看向许褚,眼中闪过一丝战意:“主公,末将愿率军前往蒲坂!李乐贼寇,劫掠百姓多年,蒲坂百姓早已苦不堪言,若能剿灭此贼,既能扩充实力,又能赢得民心。”
庞德也上前一步,沉声道:“主公,末将愿率骑兵为机动部队,协助陈到将军破城!李乐虽据城而守,却缺乏精锐骑兵,若两军交战,末将率骑突袭,必能打乱其部署。”
薛悌捧着竹简,补充道:“主公,据斥候探查,蒲坂城内存粮仅够李乐部支撑月余,且城中百姓多为被迫跟随,军心涣散。我军可先围后攻,切断其粮草补给,再派人劝降百姓,孤立李乐,如此破城便事半功倍。”
许褚点头,手指在舆图上的蒲坂城位置重重一点:“好!就依你们所言。陈到,你率五千兵马,其中步兵三千、骑兵两千,前往蒲坂城。李乐虽有人数众多,却多是乌合之众,且军心不稳,你可先围而不攻,派薛悌前往城下喊话,劝降城中百姓世家大族,若能策反百姓,开门献城,便可减少我军伤亡。”
陈到躬身接令:“末将遵令!定不负主公所托!”
“庞德,你率一千精锐骑兵,作为机动部队,驻扎在蒲坂城西北的渡口,切断李乐向关中逃窜的路线。待陈到军与李乐交战时,你便率军从西侧突袭,务必不让李乐逃脱。” 许褚又看向庞德,语气严肃。
庞德应声:“末将遵令!若李乐敢逃,末将定将其斩于马下!”
“薛悌,你随陈到出征,协助他处理军务,传递军情,同时负责劝降百姓,安抚民心。记住,对待百姓需宽厚,不可滥杀无辜,缴获的粮草,优先分发给城中百姓,赢得民心比斩杀贼寇更重要。” 许褚最后看向薛悌,眼中带着期许。
薛悌连忙躬身:“末将明白!定当谨慎行事,不辜负主公信任!”
许褚又召来张既与马钧,叮嘱道:“德容,你留守营寨,统筹粮草补给与流民安置。裴元绍已收拢流民降兵五千余人,从中挑选精壮两千,编入步兵营,由你负责登记造册,发放军械;马钧,你继续修缮军械,尤其是上月缴获的百余张弓,需尽快修复,补充到弓箭营。若洛阳方向有消息传来,立刻派人通报我。”
张既与马钧齐声应诺:“末将遵令!”
当日午时,阳光穿透薄雾,洒满白波谷营寨。陈到率领六千兵马,在营前列阵,旗帜招展,甲胄鲜明。许褚亲自送行至营门,拍了拍陈到的肩膀:“叔至,蒲坂一战,关系重大,务必小心。”
陈到躬身:“主公放心!末将定能剿灭李乐,平定蒲坂!”
薛悌骑着一匹白马,跟在陈到身边,手中捧着地图,眼中满是期待。
庞德则率领一千骑兵,从另一侧营门出发,向着蒲坂城西北的渡口疾驰而去,马蹄踏在黄土路上,扬起阵阵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