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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最安静的命令,是风吹过麦田的声音

那簇墨绿色的火焰,如鬼魅的瞳孔,在林墨的识海中骤然放大,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几乎是同一时刻,殿外响起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凄厉的铜铃声——那是来自南境八百里加急的最高警报!

“南境八县,伪令流传!”

蓝护卫的身影如一道离弦之箭,裹挟着风雪冲入济世阁,他的声音因急速奔行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手中呈上的,是一张泛黄的薄纸,纸上盖着一枚模糊却依旧能辨认出轮廓的赤玺影印。

《粮税加征令》。

寥寥数百字,措辞竟与民策台平日里温和谦卑的风格有七分相似,仿佛是出自某个急于求成的民愿书手。

然而字里行间却暗藏杀机,它巧妙地利用了去年南境水患后百姓急于重建家园的心理,将原本用于修葺河堤的“以工代赈”偷换概念,变成了强制加征三成粮税的苛政。

“伪令已在南境流传三日,德安、永丰二县已爆发民乱,百姓围堵了当地的民策台,哭喊着‘墙上的话是不是骗人的’,地方官弹压不住,已有多人受伤!”蓝护卫的声音沉重如铁。

曾经凝聚人心的石墙,转瞬之间,成了点燃民怨的火药桶。

林墨接过那张薄纸,指尖甫一接触,便感到一阵令人作呕的阴冷滑腻。

她不必凑近,就能闻到一股混杂着纸张霉变与草药腐烂的诡异气息。

她立刻取来银针,刮下一点墨迹碎屑,置于琉璃镜下。

显微之中,墨色的颗粒旁,竟附着着无数细小的、早已失去活性的灰色粉末。

“是腐化的心火灰烬!”林墨脸色煞白,她认得这东西。

寻常心烛燃烧后,灰烬温润,带着松脂的清香。

而这种灰,只有在心烛被强行熄灭,或是在充满怨憎的环境中燃烧殆尽时才会产生,它带着诅咒般的力量。

她又取来一滴清露滴在墨迹上,空气中立刻弥漫开一股极其淡的、类似薄荷却更加甜腻的气味。

“致幻草!南疆特产,少量吸入便能放大焦虑与恐慌,令人躁动不安!”林墨猛然抬头,眼中寒光一闪,“有人在用最恶毒的方式,从根基上摧毁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

这不只是伪造一道命令,这是在向全天下宣告:你们的希望,一文不值。

蓝护卫早已领会,不等林墨说完,身形一闪便已消失在夜色中。

井卫司的情报网如一张无形巨网,以惊人的效率锁定了伪令最初的散播源头——南境交界处,一座早已荒废的“梅山娘娘庙”。

然而当蓝护卫带人赶到时,庙宇之内空无一人,只有神龛下冰冷的灰烬,证明不久前曾有人在此停留。

搜遍了每一个角落,最终,他在一根烧得半焦的梁木缝隙里,发现了一小块残余的香囊布料。

布料是宫中特供的云锦,上面用金线绣着半朵形态妖娆的梅花,针脚细密而张扬。

蓝护卫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认得这个标记,十年前,后宫之中只有一个人的梅花绣得如此阴狠而艳丽。

——沈昭仪。

密报连夜送回宁安殿。

苏烬宁看完,神色没有丝毫波澜,仿佛那上面写的不是一场足以动摇国本的危机,而是一份寻常的晨间请安折子。

“娘娘,是否立刻封锁京城,捉拿沈氏党羽?”蓝护卫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不必。”苏烬宁轻轻摇头,目光落在窗外那面巨大的民策台石墙上,眼神深邃如夜。

她取过一张干净的宣纸,将那份伪令上的每一个字,原封不动地誊抄下来。

“传我的命令,”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将这份《粮税加征令》全文,张贴于京城北市最大的那面民策台正中央。”

林墨和蓝护卫同时大惊失色:“娘娘,万万不可!这会引起京城恐慌的!”

“慌?”苏烬宁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我就是要让他们慌。被保护得太好的孩子,是学不会走路的。”

她顿了顿,提起笔,在誊抄的伪令下方,只添了一行纤秀却力透纸背的小字:

“此令非自民心流出,诸君可辨否?”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北市的民策台前已是人山人海。

那份措辞狠戾的《粮税加征令》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人群中爆发出不安的骚动与窃窃私语。

然而,当人们看清下方那行询问的小字时,喧哗声诡异地平息了。

恐慌变成了惊愕,惊愕化为了沉思。

一个时辰后,第一个人站了出来。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秀才,他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一截炭笔,在伪令旁写下批注:“老朽读策三月,民心之言,如山泉清冽,此令却如官沟浊水,语气生硬,矫揉造作,非民意也。”

仿佛一个开关被打开,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

“不对,去年我家乡旱灾,墙上出的救济令不是这样写的!那语气软得很,像邻家大娘在劝解,这个太硬了,倒像是催债的!”一个刚从外地来京的脚夫大声嚷道。

“你们看这赤玺的印子,”一个眼神锐利的首饰匠指着影印,“光晕发死,少了平日里那三分暖意,像个死物!”

争论、辨析、批注……整整一日,民策台的墙壁上被写得密密麻麻。

最终,不知是谁从济世阁领来了一张巴掌大的“信火试纸”。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人将试纸一角浸湿,轻轻贴在旁边一道真正的民愿条文上。

奇迹发生了,试纸与字迹接触的部分,瞬间泛起了一圈圈水波般的、温暖的微红光晕。

而后,他又将试纸贴在那份伪令之上。

死寂。

试纸毫无反应,依旧是苍白的本色。

真相大白。

人群中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这欢呼声中,没有了对伪令的愤怒,反而充满了勘破骗局的骄傲与喜悦。

他们不仅没有被愚弄,反而亲手扞卫了属于自己的“声音”。

这一刻,民心非但没有被动摇,反而前所未有地凝聚起来。

远在西坊的阿阮,也听说了这件事。

她沉默地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三日,不吃不喝。

第四日黎明,她推开门,瘦削的身影迎着第一缕晨光,竟带着一种朝圣般的决绝。

她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独自一人,徒步向着城外七十里的荒废驿站走去。

当夜,蓝护卫循着线索找到那里时,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镇住了。

荒凉的驿站坪上,阿阮正跪坐在一块被她磨得光滑的巨大薄石板前。

她的十指指甲早已剥落,血肉模糊,正以指为笔,蘸着自己的血,在石板上刻画着一个个细密如蚁的文字。

那竟是她凭着惊人的记忆,将开朝以来民策台上出现过的每一条真实政令,逐条复刻下来,并在旁边附上了她自己理解的、最简明易懂的图画解释。

而在她身后,十名曾受她教导的孩童,默默地围坐成一圈。

每当阿阮刻完一段,便有孩子上前,用刚刚学会的手语,将政令的意思“讲”给陆续闻讯赶来的周边村民听。

无声的宣讲,在寂静的夜色中,竟比任何洪钟大吕都更加震撼人心。

蓝护卫怔立良久,寒风吹过他坚毅的脸庞,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他缓缓抬起手,对身后准备上前的井卫司缇骑下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命令:

“不许打扰。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此地设‘聋令亭’,划为禁地,每月按时补给炭笔、纸张、食粮。”

几乎是“聋令亭”三字落地的同时,远在京城宫中的忆所碑林,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一块刻满了无数无名氏的石碑,竟从正中央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缝隙。

紧接着,一股清澈的泉水从裂缝中汩汩涌出,在月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林墨闻讯赶到,取水检测,瞳孔剧烈收缩——泉水中,竟含有极其微量的宁火井成分!

她俯下身,看着泉水在地面流淌出的轨迹,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击中了她:这泉水流动的脉络,竟与阿阮近期在石板上刻碑的笔画手势,隐隐吻合!

她明白了。

阿阮虽不能言,但她用身体记忆、用血肉重复书写“真实”的行为,已经超越了单纯的记录。

她在无形中,构建了一套独一无二的“触觉语言”,并意外激活了烬族血脉中遗留的、能够与大地沟通的地脉共鸣!

这泉水,根本不是什么神迹。

它是这片土地下,那千万被压抑、被遗忘的声音,借由阿阮的手,找到的第一个液态的、可以流动的出口!

而此刻,永巷深宫。

“啪!”

上好的青瓷茶盏被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沈昭仪听着心腹太监带回的密报,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伪令失败,民心反固。

聋令亭兴起,她散播的毒药,竟成了对方滋补的良方。

“好……好一个苏烬宁!”沈昭仪气得浑身发抖,眼中却迸射出更加怨毒的光芒,“既然她这么喜欢让万民替她出头,这么不怕‘有名’,那本宫就让她变成这世上唯一的‘名’!”

她猛地站起身,嘴角咧开一个疯狂的笑容:“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只记得‘苏烬宁’这三个字,让他们忘了那可笑的‘民心’!”

当夜,一道黑影潜入戒备森严的皇史宬,盗走了数卷用于撰写圣旨的空白玉牒。

宁安殿内,晚风微凉,吹落了庭院中最后一树槐花。

苏烬宁静静地望着窗外那片洁白的花雨,仿佛早已洞悉了黑暗中的一切涌动。

她转过头,对身旁的林墨轻声说道:

“她又要逼我出手了。”

林墨心头一紧,正要开口。

苏烬宁却抬手制止了她,唇边逸出一声无人能懂的轻叹。

“可这一次,我不想再用我的名字,去回答她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