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忙捧出个紫檀匣子,里面铺着墨绿软缎,整齐排列着七八支玉簪。
周若兰一眼就相中了最中间那支羊脂白玉簪,簪头雕成玉兰形状,花瓣薄如蝉翼,在光下几乎透明,漂亮极了!
那鹅黄色长裙的少女轻声开口:“这支玉兰簪...”
几乎同时,两人的手指险些碰在一处。
周若兰挑眉,“这支我要了!”
鹅黄色长裙的女子微微蹙眉,“周小姐,这支玉兰簪明明是我先看中的。”
“你看中的?”周若兰轻笑出声,转头看向掌柜。
“田掌柜,这簪子多少银钱?”
田掌柜看了两人一眼,赔笑道:“这是上等的羊脂白玉,雕工也是请最好的师傅精心雕刻的,要二百两。”
“我出二百四十两。”
说完,周若兰就拿起簪子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起来。
“周小姐,你何必强人所难,明明是我先……”
周若兰开口打断:“你若喜欢,自然可以出高价来买。”
见对方脸色微白,周若兰斜睨了她一眼,高傲地扬了扬下巴。
“买东西讲究的是银货两讫,谁出价高就是谁的,怎么,出不起价?”
【得意 40】
【不屑 35】
徐岫清在一旁静静看着,顾书源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那个穿红衣裳的姐姐好凶呀!”
鹅黄色长裙少女咬了咬唇,忽然道:“周小姐这般仗势,就不怕给令尊惹麻烦?家父是新任顺天府知州,姓林。”
闻言,周若兰脸色微变,随即又笑了,“原来是林知州的千金,不过...”她故意拉长声音,“这簪子我要定了,三百两!”
林小姐气得眼圈发红,但理智却让她没有被冲昏头脑。
既然对方明知自己的身份依旧加价,想来对方家世并不低,因此她并没有加价,只咬牙站在一边,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她身后的丫鬟想要上前,却被她一把拦了下来,周若兰身侧的丫鬟见状,斜了主仆二人一眼,颇有些狗仗人势的意味。
【委屈 30】
【难过 27】
徐岫清收回视线,重新将目光放在手里的料子上。
“掌柜的,这块料子怎么卖?”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全都被吸引过来。
周若兰和林小姐这才注意到店里还有别人,上下打量徐岫清一番,见其衣着普通,便不以为意。
“这位公子好眼光。”掌柜将手里的紫檀匣子交给伙计,快步来到徐岫清身边。
“这是上等的羊脂白玉,一千五百两。”
徐岫清点点头,想了想,问道:“比起那支羊脂白玉雕花的玉兰簪如何?”
掌柜一愣,随即侧身看了眼周若兰,又看了看格子里的料子,想好措辞,才道:“这两种料子自然是不相上下,不过公子看中的这块更好些,但那支玉兰簪胜在雕工精湛。”
面对如此圆滑的回答,徐岫清扬唇笑笑。
“那支簪子是很好,只是我瞧着那玉兰簪雕工过于匠气,失了玉的天然韵味,反倒不如旁边的青玉祥云簪质朴大气。”
周若兰脸色当即就沉下来:“你什么意思?”
徐岫清不疾不徐,“在下只是就事论事,美玉需要有缘人。”
话说一半,她并未接着往下说。
她从袖子里掏出两张银票递给掌柜,“麻烦掌柜帮我包起来。”
站在一旁的林小姐见徐岫清如此豪气,垂眼又看向那紫檀匣子,也觉得这支祥云簪也不比玉兰簪差,越看越觉得大气,当即便询问了价钱。
一听这祥云簪只需一百三十两,周若兰还想加价,林小姐却先她一步笑道:“美玉还需有缘人,强求来的终究失了本真,想来周小姐是不会再抢的对吧?”
周若兰半张着嘴愣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那支玉兰簪在她手里,忽然就显得有些烫手。
林小姐付了钱,朝徐岫清看了一眼,施礼离去。
彼时,掌柜已经将东西包好并同找好的银钱一并交给徐岫清。
周若兰气的浑身发颤,捏着那根玉兰簪咬牙让丫鬟付了钱,也顾不得身后掌柜的说需不需要将簪子包起,就径直往外走。
她抬脚踏出门槛,心里想着方才那两人的话,气的牙痒痒,一时没注意,被脚下的门槛绊了一下。
【气恼 36】
【怨恨 30】
【惊慌 30】
“啊呀!”
周若兰惊呼一声,身子向前扑去,手中的玉兰簪脱手飞出,眼看就要摔个不堪,紧急关头,一只修长的手稳稳拖住了她的胳膊,恰好止住了她的跌势。
周若兰惊魂未定,刚抬头,正好对上那双清冽黑亮的眼睛,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在日光的照射下,近距离看,她才发觉眼前之人长得好看极了。
“小心。”
徐岫清嗓音平和,见周若兰的丫鬟过来将人扶起这才松开手。
周若兰脸颊蓦地飞红,呼吸一滞,心口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连先前的气恼都忘了大半。
“多…多谢公子。”
她飞快地低下头,徐岫清淡然颔首,并未多言,看了眼不远处摔坏的簪子便牵着顾书源转身汇入街上人流。
“哎呀!小姐!簪子摔坏了!”
丫鬟忙上前将地上的玉簪捡起。
一片花瓣被摔的断开,她心疼地看着手里玉簪,这可是花了三百两从别人手里抢下来的呀!
周若兰回神,看了眼丫鬟手里的玉簪,花了那么多银子还没戴就坏了,她脑子里莫名想起方才那林小姐的话,眼底闪过一丝记恨。
“乌鸦嘴!”
回到周府,周若兰脚步一顿,对身侧的丫鬟道:“春杏,快去打听一下,今日在玉澜堂的那位带着孩童的公子是哪家的。”
春杏看出自家小姐的心思,应声去了。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院门的周若仪瞧在眼里。
见庶妹满面春色,眼神飘忽,与平日那副仗着姨娘得宠便眼高于顶的模样大相径庭,她心中疑窦丛生。
侧身对身边的嬷嬷道:“去问问三小姐今日出门遇到了什么好事,回来竟这般高兴。”
她虽语气平静,指尖却轻轻掐住了帕子。
她最见不得的,便是这庶出的周若兰过得如此张扬体面,一个妾室生的女儿,凭什么吃穿用度要压过她这嫡女一头!